宣讀完市委的決定便散會了，當天並未看到呂曉茜、蕭統幾人，想來出了這麼大的事故後，都被學校召回了，從此以後再也沒有見過他們。

後來聽人說，呂曉茜去了北京，進了國家考古隊。蕭統回到學校當了一名教師，不過站在講臺上的活可不像他這種人乾的。至於王金勝，我沒有打聽，也懶得向人打聽。

丘局的撤職也就直接宣告了我的失業，中國的官場歷來如此，一個司機陪同一位領導，領導下了，司機也要跟著回家了！

我幫丘局收拾了一下東西，中午直接去了他家。丘局家有兩處房子，一處是局裡分配的家屬樓，兩室一廳。一處是他搬進樓之前住的平房。

這原本是丘局祖上的宅子，他爺爺只有他老爹和他叔叔兩個孩子，叔叔早年出了國，很少回來。爺爺死後，宅子也就自然落在他老爹手裡，隨著上一代兩個老人相繼離世，到現在這裡已經沒人住了，不過丘局隔幾天就會來這兒住一晚。

中午吃過飯後，丘局帶我去了那座老宅。老宅很大，得佔了六分地吧，北面是三四間正屋，東面是一座別緻的青磚瓦房。

丘局直接帶我去了東屋，進到裡面讓我不由的大吃一驚，小屋內的東牆上，擺滿了一牆書，沒想到這裡竟是丘局的秘密書屋。

丘局一屁股坐在書桌前，指了指凳子道：“自個兒搬個凳子坐吧！”

我“嗯”了聲，剛找了個凳子坐下。沒曾想丘局說的第一句話，就把我嚇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全身都僵住了，如入冰窟一般。

“小林，你藏起來的玉魚賣了嗎？”丘局臉色陰沉，雙眼緊盯著我問道。

一聽這話，我冒出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完了！這輩子肯定要蹲號了！但轉念一想，他要想揭發我，何必還把我帶到這兒來，看來是有意要放我一馬。

不過轉念一想也不對，他沒有證據，如何告發我，再說那會兒告發我，不但對我不利還會增加他的罪行。如果現在跟我要走玉魚，再把我揭發，我一樣死定了，但他卻可以將功贖罪。但不管怎樣，他的想法我都無法揣測，只有從實交代。

我吞吞吐吐哼哧了半天才道：“咳，咳，嗯……賣……賣了！”

說這話的時候，不知為什麼，我竟然想到了在鄭國安店裡見到的夜貓子，他可是個慣犯，知道的人多了去了，不還是牛逼哄哄的活在世上？我不過拿了條小玉魚，我怕個甚！

這麼一想，膽量也慢慢大了起來，我試探性的問道：“丘，丘局，你怎麼知道的？”

我萬萬沒想到，丘局陰沉的面容竟然來了個大反轉，面帶微笑的說道：“你別管我怎麼知道的，賣了多少錢？”

“十一萬”

丘局搖搖頭，很是惋惜道：“可惜了，至少少賣了五萬。這兩天花了多少？”

我琢磨了一下說道：“大概八千吧！”

丘局搖搖頭，似乎有些不太滿意道：“窮可以，但不要窮到骨子裡。男人要大氣，大氣不僅僅是肚量，它包括了方方面面，敢花錢會花錢也是一種大氣。在錢上小氣的人，胸懷也大不到哪裡去。”

我被丘局說的一陣雲裡霧裡，這是幾個意思，嫌我花的少了？不過他說的也對，這些年確實窮怕了，真個把錢抓到了手裡，卻又一分都不想花了，話可以說的很大氣，但真個往外掏錢的時候，還是會猶豫再三。這幾天造掉了八千塊，已經是我的極限，花的我都肝疼了。

“接著。”丘局有意給我時間去消化他的話，沒急著再說下去，掏出兩根菸丟給了我一根。隨著一口濃煙入肺，我瞬間感覺放鬆了很多，頭腦也冷靜了下來。

“想不想幹這行賺大錢？”煙過半根，丘局突然說道，但話語很平靜，好像他是幹了幾十年的老手一樣。

這他媽還用說，老子這兩天快想瘋了，前天晚上做夢，又夢到去掘墳了，滿棺材都是玉器珠寶，那夢真實的，我都能聞到屍體上的腐臭味，我硬撐著跪在棺材裡，往袋子裡裝明器，直到被燻醒都沒有裝完。醒來一看，原來是耗子又他媽放屁了，連他自己都被燻醒了。

聽到丘局的話，我還算平靜的內心，就像突然砸進了一座大山，說掀起了驚濤駭浪都是小的，簡直就是差點把那點水直接砸幹。夾著菸蒂的手隨著一抖，一節菸灰掉在了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