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老樣式兒的木**,幾乎佔據了整個臥室。
半天才擠進去,我趴門縫看了片刻,就只瞧見一竹道長坐在**上,一動不動。
再仔細瞧瞧,他的雙腿盤踞,兩手都放著膝蓋上,捏著訣,雙目微閉,腰背挺直,完全就是一副練功打坐的模樣。
黃姑就更可笑了,撅著屁股趴在一竹道長的對面,像是在朝一竹道長磕頭似的,嘴裡絮絮叨叨的不停唸誦,我聽得到,她唸的是:“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菩薩不要怪罪,菩薩不要怪罪……”
我心中暗暗好笑,一竹道長是道士,黃姑朝著他念這個,真是有些不倫不類了。或許黃姑是虔誠的佛教弟子。
就這個樣子,一竹道長和黃姑整整保持了將近一個小時。
一干紅兵輪番趴門縫,偷看了幾個來回,最終都覺得索然無味,也不偷看了。我和叔父也早撤下來了。
要不是礙著有這些紅兵和那個黃姑在場,我覺得叔父肯定早就把屋門給踹開,直接進去找一竹道長說事兒了。
紅兵們百無聊賴,繼續去拆卸桌椅板凳,清理著“漏網之魚”,把那些沒有砸毀的神像、香爐全都又毀壞了一遍。
看到忍無可忍處,我實在覺得義憤填膺,想出手阻止一下,叔父卻攔住我道:“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動手。”
我正詫異叔父什麼時候轉了性子,按照以前,肯定是他老人家忍不住先動手的嘛。
叔父看穿了我的心思,道:“如果別人不託咱們爺倆兒的底細,咱還能鬧鬧。現在不中了。咱們在這邊要是鬧得動靜大了,這幫鱉孫肯定要查咱們的底細,江浦離這兒不遠,何衛紅那一夥人又知道了咱們的來頭,難保不被打聽到,那可就要連累老家了。”
我“嗯”了一聲,果然還是叔父老江湖,考慮的比我周全。
“他們倆在幹嘛呢?”酒糟鼻剛才領著一幫女紅兵風風火火的出去了,也不知道又幹了什麼“豐功偉績”,這會兒又風塵僕僕的回來了,衝著臥室門口的紅兵詢問一竹道長和黃姑的情況。
“黃姑在唸經,那個老道士好像是在打坐。”被問的紅兵回答道。
“這還得了?!”酒糟鼻大怒,感覺自己遭到了愚弄和羞辱,立即喝令鎖門的紅兵把臥室門給開啟。
“把他們給我拖出來!”
臥室門一開,酒糟鼻就讓人進去,把一竹道長和黃姑從**上拽了下來,拖到了外面。
“你們真是冥頑不靈,死不悔改!”酒糟鼻帶頭又打又罵,在一竹道長身上踹了好幾腳。
一竹道長低眉耷拉眼的,既不還手,也不還口,窩窩囊囊,可憐兮兮。
酒糟鼻又去推搡黃姑,罵道:“你知不知道我們是在幫你?!你就是個地主的小老婆,地主都死了,你還替他守寡!你這是做他的殉葬!我看還是要把你的成分給劃到——”
酒糟鼻的話還沒說完,只聽“啪”的一聲響,有個東西從黃姑的衣服裡掉了出來,落在了地上。
“啊!”
黃姑先是一怔,繼而尖叫一聲,發瘋了似的猛然把酒糟鼻給推開,撲到在地,把那東西給捧了起來。
眾人都詫異的看去,連我也吃了一驚,這黃姑是要幹什麼?
只見她的雙手顫巍巍的,哆嗦著,捧著一具筆筒大小的木偶,湊到眼前,眼中的神情如痴如醉一般,直勾勾的盯著那木偶,嘴裡喃喃說道:“摔疼你了?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沒把你愛護好,也怪他們!怪他們!他們都該去下地獄!”
黃姑驀然掃了一眼酒糟鼻等紅兵,那目光,又冷又鋒銳,讓人不寒而慄!
酒糟鼻等人都懵了,各個噤若寒蟬!
我也愕然的看著黃姑,現在的她和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她瘋了!她簡直是瘋了!”酒糟鼻汪兵剛才被黃姑猛然一推,仰面摔了一大跤,被人拉起來以後,又是羞愧,又是吃驚,更兼帶恐懼和憤怒,她伸手指向黃姑,叫嚷道:“把她抓起來!綁起來!”
沒有人上前。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是驚懼交加。他們都已經被剛才黃姑的瘋狂舉止給嚇到了。
“你們怎麼都不動!?”見眾人無動於衷,酒糟鼻更加焦躁,口不擇言喊了起來:“一群膽小鬼!上去抓住她啊!”
“你怎麼不動?”
酒糟鼻汪兵也不是什麼領導,她這一喊,眾人頓時不買賬了:“你不膽小你去!”
“真是的,有本事自己上,沒本事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