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夫人依舊盯著她,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什麼,蘇蘅想著自己不能露怯,便也反過來盯著她,
薛老夫人被她看得發毛,不自在地別開臉,吩咐人把湯藥端上來。
蘇蘅警覺:“這是什麼?”
“補身子的藥,”薛老夫人到底是沒有做壞事的底氣,不敢看蘇蘅:“你喝了吧。”
“我又沒病,不需要,”蘇蘅哪裡敢喝:“既然是補身子的藥,我看薛老夫人你比我更需要,你自己喝了吧。”
薛老夫人惱怒:“我又沒有身——”她說漏了口,很快回過神來,住了嘴。
蘇蘅也怒了:“這是什麼藥?”
“既如此,那我便直說了吧,這是去子湯,”薛老夫人盯著她的肚子:“你喝了吧。”
“我一沒病二沒身孕,我為什麼要喝?”蘇蘅試著掙脫那兩個僕婦的禁錮:“你莫名其妙把我叫來,就為了這事?你不覺得自己好笑嗎?”
“既然你沒有身孕,那喝喝又何妨?”薛老夫人避開她的目光:“若你沒有身孕,那你怕什麼?”
“你說得輕鬆,是藥三分毒,我為什麼要給自己找罪受?”蘇蘅反問道:“你自己怎麼不喝?”
“我可以陪你一起喝,”薛老夫人軟了語氣:“蘇氏,若你真的沒有身孕,那你把藥喝了,讓我安個心也行——夫妻一體,難不成你真的想毀了青兒不成?”
薛老夫人說著,讓人把另外一碗藥端了上來,放在一起:“婆媳一場,青兒看重你,我也不願與你鬧得太僵,既然你聲稱自己沒有身孕,那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她拿起藥碗,端到嘴邊:“我也不忍你一個人吃苦,這藥都是一樣的,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有三分毒的話,那也有我陪著你,你放心,如果沒有身孕,這藥不會傷身的。”
蘇蘅看著她:“你換一碗。”
薛老夫人看了她一眼,聽話地換了先前送來的那碗,當著蘇蘅的面喝光:“你看,我沒騙你吧?”
“你便聽我這一次吧,”薛老夫人小聲道:“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給青兒納妾,可無論如何,我也是為了能早日抱上孫子而已——”
“你想早日抱上孫子,”蘇蘅冷笑:“可如今你是在做什麼?你是想殺死自己的孫子嗎?”
“你終於承認了,”薛老夫人嘆口氣:“你這又是何必呢?你明知道,這孩子不能生下,你為何
不肯把藥喝了?你莫不是真想毀了青兒的前程不成?毀了青兒的前程,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呢?”
蘇蘅不肯回答,薛老夫人長嘆一聲:“只要這一次你把這藥喝了,那往後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再幹涉,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我通通承受,我只求你放過青兒這一次,今日過後,哪怕你讓我給你做小伏低也行——只要你喝了這藥。”
薛老夫人讓人把藥端到蘇蘅跟前,然而蘇蘅哪裡肯喝,抿緊了嘴唇,不肯妥協。
“既然我好話說盡了,你也不肯鬆口,”薛老夫人吩咐人把蘇蘅嘴撬開:“那麼,你要恨便恨我吧。”
那兩人抓住蘇蘅不讓蘇蘅亂動,另外的人上前來,想要掰開蘇蘅的嘴巴,抓著蘇蘅的人也暗暗使力,蘇蘅痛得忍不住鬆開了嘴,一直候著的人便將湯藥往蘇蘅嘴中灌去,那湯藥是新拿上來的,等了這麼久依舊還是燙著的,蘇蘅感覺自己口中被燙得都麻木了,那碗藥才終於完了。
抓住蘇蘅的手終於放開,蘇蘅跪坐到地上,手指伸入喉中,想要把藥嘔出來,然而努力了半天,卻完全沒用。
薛老夫人一臉的頹唐,讓人把蘇蘅扶起來:“你不要怪我——”
“不怪你?”蘇蘅雙目通紅:“你好意思說出這樣的話來?”
薛老夫人的院門被人從外邊拍響,然而蘇蘅和薛老夫人都沒有動,兩人僵持了半天,終究是薛老夫人心虛敗下陣來:“你先回去吧。”
蘇蘅面色發白,沒讓人扶著,自己起身朝著外邊走去,才走了幾步,便覺得腳步虛浮,然而她不肯讓人幫,自己開啟了院門,司琴在門外手拍得通紅,一見著蘇蘅出來,便連忙扶住蘇蘅:“小姐——”
“帶我……去找大夫,”蘇蘅感覺自己腹痛如絞,整個人靠在司琴身上:“去找大夫。”或許還來得及——
“今日誰都不許出去,”薛老夫人在身後開了口:“你此時此刻去找大夫,是想鬧得人盡皆知嗎?”
司琴怒極:“老夫人你這是想害死我家小姐嗎?我家小姐腹中,可是你親孫子啊,你居然也下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