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對婆婆由衷羨慕並欽佩:便是死了,這餘威也不減,同樣是做婆婆,自己差她老人家太多了!
新皇登基,大肆清洗廢太子和其他皇子的殘餘勢力,朝中和各地方空出許多實缺,蔡銘崔嵋等一批年輕官員受到破格重用。
崔嵋被委任為臨湖州轄下的寧波知府。
乘船赴任途中,救起一名落水女子。
……
江南地方官接連被查抄,抄出大批家財。
在這風聲鶴唳的時候,依然有那膽大的,將鉅額財產分出一部分,隱匿收藏,為家人留下後路。
漆黑的夜色下,荒郊田野,這裡是景江一支流,水邊停泊了一艘中等大小的船,船上只透出一點燈火,彷彿人都睡了。
在上游也停泊了幾隻小船,船上人尚在商議事。
一刻鐘後,這幾隻小船無聲漂下來。
在距離大船半里地停下,幾個黑影悄悄下水,划向大船……
半個時辰後,黑夜中響起貓頭鷹的叫聲。
那幾只小船又啟動,順水漂下去。
靠近大船後,那幾個黑影從水中冒出來,從大船上將一隻只箱子往小船上搬,來回搬了十幾趟,才搬完。
“走!”有人低喝。
小船迅速離去,水面恢復平靜。
黎明前,這些人來到一莊子的大宅中,將箱子運入後院深挖埋藏,然後才到前面,堂上早擺了酒宴,大家圍坐在桌前吃酒。
有男有女,為首的霍然是鮑二爺,女子則是夏流螢。
鮑二爺端起酒杯,沉聲道:“你們既跟著我,推我做老大,我不叫你們失望。這一次的貨,我得一半,你們三個人每人一成,剩下兩成用來買船、招人手,擴建船隊。”
那三個漢子中有一個是張珍,另兩個同是水上船伕。
三人聽了鮑二爺的話,都大喜,激動地發誓,今後以鮑二少馬首是瞻,跟著他闖蕩生活。
鮑二爺和夏流螢對視一眼,微笑點頭。
大家舉杯暢飲,共同歡樂。
酒過數巡,一漢子擔心道:“若那些人醒來報官怎麼辦?”
鮑二爺道:“他們不敢。”
又一漢子道:“老大就是心軟,若依我的意思,把他們都殺了,一了百了……”
“這是我的意思,”一直沉默的夏流螢忽然開口,語氣很不善,“咱們不是殺人越貨的強盜。這次出手,因為對方是貪官,被抄家後想把這些贓物家產隱匿轉移,咱們奪了,發一筆橫財。要是幹上殺人的勾當,那不是找死嗎!”
那漢子不服氣道:“奪了這些財物,就沒人知道了?”
夏流螢道:“他們本來就在躲避官府追查,丟了東西如何敢聲張?只能捏著鼻子自認倒黴。若你把他們殺了,官府就會追查兇手。不是自尋死路是什麼?即便僥倖,官府查不到咱們頭上,但若人人都知道在江上丟了一百多萬財物,那還不鬧翻了天地去找尋!”
她端坐在那,腰背挺直,氣度儼然。
幾個漢子都不敢直視她容顏,只覺壓力倍增。
鮑二少一直低頭飲酒,任夏流螢訓斥他們。
等她訓完,他放下酒杯,掏出帕子擦擦嘴角。
那動作,優雅不羈,眼神不屑,彷彿嫌棄他們太蠢,連解釋都費勁,與他們共事,一不小心就會帶累自己。
可是等他開口,卻完全又是一種口氣。
他道:“這事咱們不會再做。也沒機會再做。往後我會帶著你們做正經水上生意,讓你們一家老小都過上好日子。”
三人急忙道:“我們都聽二爺的。”
張珍看看夏流螢,又道:“也聽夏姑娘的。”
那兩人忙道:“是,要聽夏姑娘的。”
……
天亮,眾人散去歇息。
夏流螢在珍嫂女兒小荷攙扶下回房。
這幾人都是草莽漢子,為了在他們心中樹立簡斷爽利威嚴的形象,她喝了幾杯酒,頭暈暈乎乎的,閉著眼,任憑小荷扶著自己走。
因此,她便沒發現,這不是通往她房間的路。
進入一間屋,裡面彩燈高懸,紅帳輕挽;桌上紅燭流淚,玉鼎飄香;百子千孫帳下,鴛鴦枕、麒麟被閃爍光華,正是一間新房。
鮑二爺緊隨其後進來,待小荷將夏流螢扶到床上躺好,揮手令她退下,親自上前幫夏流螢脫鞋寬衣。
小荷不敢抬頭,掩上房門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