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夢色唱:“……思往事,惜流芳,易成傷。擬歌先咽,欲笑還顰,最斷人腸。李布衣聽見這微微細細的歌聲,夾在風嘯中傳來,更為動聽,這首歌是荒山之夜,葉夢色曾對他唱過,他擊環節相和,一念及此,便想拍地擊節,這才省覺所處身之地,是在危殆之中。自己貼近在葉夢色身畔。驚然一省,忙道:“小葉,你不要怕……”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勸慰好。
葉夢色卻欣然一笑說:“我哪是怕,我是……”下面的話,因風湧急證,也淹沒了語音,李布衣聽不清楚,但這時葉夢色離他極近,這一笑間美不可方物,風怨雨翻只增加她一種冷的豔的愁思的美!
李布衣在風中聽葉夢色說些什麼,可是看見她的明眸,隱蓄幽怨。唇吸動著,李布衣忽然明白了。
他震了一震,心裡只有一個意念:不可以的,那是不可以的……他本來陡地想避開去,但是看到葉夢色翠黛,在幸福安詳的容顏透露一種不勝悽楚的哀幽,李布衣實在不能那麼做!
此刻.他的心亂得就像風。
葉夢色只覺大地欲裂,自分必死,再也矜恃不住,雙手擁抱李布衣的腰身,哭倒在他的懷中。
李布衣本能地想推開她,但又不忍,正想溫言安慰幾句,這時天際星光疾閃,一個接一個大霹雷劈了下來,昏沉的地面閃了一道又一道的白光,李布衣剛才低首,第一道電光,看到烏髮佈散下白皙秀細的玉頸。第二道電光。葉夢色剛好抬起頭來,反光照見她白生生豔臉上淚痕未乾,第二道電光,照進她的明眸裡,李布衣忽然之間。覺得滿心柔情密意斬不斷,而山移嶽接天崩地滅,他再也無法自持,雙手緊緊地抱住葉夢色的嬌軀,兩人都在說著一連串的話,但誰也沒聽到對方的說什麼,只覺得對方的身軀微微顫抖著,卻不是為了懼怕天誅地滅。而是忽然間,都那麼地不想死;那麼希望活在一起。
很久後,大地風雷逐漸平息。
地底熔岩終未能衝破地殼,洪濤駭浪的岩漿重新歸人地底,致令河翻海轉的地震也化作蒼龍止歇。
李布衣和葉夢色仍相擁著,這剎那,沒有應該或不應該,沒有可以或不可以,沒有害怕世故和禁忌。
就在此時.李布衣和葉夢色忽被一聲哀號驚醒,兩人迅速的離開了對方。
一絡髮絲還粘在葉夢色的唇邊。
那一聲低吼是柳無煙發出來。
他這一聲自盔甲內發出來,充滿了絕望、哀傷、憤怒與悲痛。
這一聲驚醒了大家。
一一一暴風雨,地震已過去了!
一一:我們沒有死!
葉夢色微驚似的匆匆抬眼望了李布衣一眼。
李布衣自腰畔拔出竹杖,霍然一回身,就看到何道里。
飛鳥正自地上巍巍顫顫的爬起來,何道里已疾如電掣般對他下了手。
李布衣全力趕去,但因腳傷,待掙扎到時,飛i鳥肋下中了何道里一掌,血流了一肚子,他揮舞雙斧,劈向何道里,何道里一閃竟然一失足,“哆”地一聲,滑落到土堰下的澗水裡去了。
飛鳥倒沒想到自己可以兩記板斧把何道里邊下河澗,在歡喜間,旁里人影一閃,正要出斧,但已給人一腳勾跌,直墜水澗。
原先掉下澗裡的當然不是何道里,那只是一根本頭而已。
不過。這塊騙到飛鳥的木頭同時也救了飛鳥,飛鳥不諸水性,但卻緊緊抓住了這截木頭。
何道里打下了飛鳥,李布衣已至。
他們拼鬥,只有三招。
在大地震之後,兩人誰也沒有再用五行法或五遁陣對付對方。
因為他們都覺得,這一點“法力“,在天威之下,顯得太渺小,太不足道了。
他們同時都沒有勇氣再用。
他們對搏了三招,勝負立判。
第一招,李布衣刺中何道里。
何道里血濺,但李布衣自己手腳無勁,出招不靈便,無法重創對方。所以在何道里第二招還擊中,李布衣手中的竹杖便為其所奪。
第三招,何道里被打跌地上。
這時何道里手上的銀光大盛,一出手就震飛掠來的葉夢色,眉心盡赤,雙頰火紅,目中殺意大盛,一掌就向李布衣劈了下去。
李布衣避無可避,只得雙掌一託,硬接那一掌。
若換作平時,李布衣的內力絕對不在何道里之下,但而今苦幹臂筋受創.無法聚力。頓時只覺得雙掌中猶有兩柄刀子。一直錐割人心肺裡去。
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