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傾月開口吟唱,楚雲辭才曉得這曲竟是有詞的。
“花開無盡好,可惜空寂寥。落花幾度散,誰人樂逍遙……”
這寂寞久待的場景,分明出現在了楚雲辭的眼前。明明這般憂傷的腔調,她為何彈出了喜悅之意?
“花比人更嬌,君歸君亦憔。好景不常在,只盼共君老。攜手同舟度,坐看花期了……”
後面一字一句,都是快樂歡愉的。心中執念,只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嗎?
能跟心上人一同老去,便是你所求嗎?只可惜你日日所盼,夜夜所等的人現下都不知身處何方。為這麼個數年為歸的負心人,憔悴而逝。值得嗎?
鳳傾月彈完曲,楚雲辭又是籠罩著化不開的愁緒。也不知如何是好,便沉寂了下來。
楚雲辭醒過神,淡然一笑問到。“許久沒聽過完整的此曲了,惹人懷念得很,不知此曲叫個什麼名字?”
他的突然轉變有些讓鳳傾月適應不了,愣了一愣才開口答到:“應是名喚,等君歸。”
等君歸,等君歸。君若不歸又當如何?
他一直惦念在心的竟是這麼回事。呸,什麼東西!
“多虧嫂夫人我才得以看破迷障,心中感激不足表矣。澤兒的事我自當盡心,多謝。”
他突轉話題談到澤兒,鳳傾月左思右想也鬧不明白。
正想一問究竟,他卻是飛身離去了。懷中的琵琶也不知何時離了手,跟隨他飄然而去。
楚雲辭曾讓人探訪過不少有名的樂師,皆是不通此曲。想不到今日被鳳傾月指引,看破了這心結。
早知此曲是這麼個意味,他才不會費此周章呢!
☆、第六十二章 往事
楚雲辭回到房內,將琵琶歸了原位,一時有些失神。
猶記年幼,娘懷抱琵琶奏曲,那鬱鬱寡歡的樣子。
院落梨花飄零,她獨坐在空蕩蕩的小院裡,更顯孤寂。
越發大了,只知她很落寞,很落寞。卻不明白她為何這般落寞。
他幼時混賬得很,乃是村中的小霸王。仗著氣力比尋常孩童大,時常欺負其他幼童。
年幼之事大都記不清了,有件猶記至今的事,便是有一次一向溫婉的娘發了大怒。
那回他欺了一個幼童,那娃兒不知哪學的粗話,罵他有娘生沒爹教。他對不上話,只好回家問娘要個爹來。
他的糾纏不休令娘有些傷感,問他今個兒怎偏要提及此事。
他自然是實話實說了。沒捱到想象中的板子,娘卻是急紅了眼,扯著他就直奔去了那戶人家。
她當時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把那一家子都給嚇愣了。
娘平時頂溫柔的一個人,時常做些糕點四下與人賠罪。突是這麼一怒,可不叫人震驚嗎。
原話楚雲辭也記不得了,大概就是說他雖做得不對,可也容不得人這般評議。他爹只是遠行了去,幼童不懂,大人又怎能背後胡亂說道,惹得小孩口無遮攔了去。
這家人一下子就蒙了。莞娘平日裡頂好的性子,他們又怎會背後多嘴非議。
曉得她一個人持家為難,自家孩子雖受了氣,可這麼說人也實在不好。便是一直賠罪,說是平日裡不曾說過這等子胡話,也不知那混小子上哪聽來的。
好聲好氣說了一陣,她才堪堪罷休。
楚雲辭那時還不明白遠行的意義,只知自己原來是有爹的孩子。
沒想到這個莫名其妙的爹還讓自己少了頓打,心中自是歡喜異常。卻不懂孃的心中哀切,不明白她回家的路上幾番撇頭,是在偷偷抹去眼淚。
至此,再沒了胡亂罵他的人。他也是聽話了許多,少有與人胡鬧。
到了懂事之齡,他便覺得他那個爹該是死了。反正不曾有過親情之念,死了也就死了,他半點不覺難過。
他討厭那個陌路人一般的爹,開口閉口就是爹應該死在外邊了。他不明白,他的一字一句對娘都是莫大的傷害。
娘不常彈琵琶了,也極少在他面前提爹這個字眼。人一天天的憔悴了下去,直至面黃肌瘦,不復當年的美貌。
九歲那年,長期病臥床頭的娘終於一睡不起,解脫了去。他無時無刻不想治好了她,可惜村裡的大夫無能,他只能眼看她長辭於世。
大夫說的是思勞成疾,這筆深重罪孽,自然就記在了那個莫名的爹的頭上。
多虧了娘平日裡的溫婉與人,鄰舍才對他一個幼童好生相待。也是靠著他人的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