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只留下筱雨的雪驪,待在客船後艙。曹鉤子正與筱雨閒談著南灣的風土人情。
“似乎大晉百姓對南灣人的評價都不怎麼好。”筱雨微微蹙著眉頭道:“之前三彎叔也提過這茬,說南灣人都是蠻夷,未曾開化……”
鳴翠在一邊給筱雨煮著辣茶,這是南灣特有的祛溼茶品,南灣人每天都要喝一盞來祛溼。
三彎聽後道:“的確是如此,我記得老大曾經提過,南灣吃的東西千奇百怪,很多我們避之唯恐不及的毒物,他們竟然都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而且南灣父女、母子、兄妹姐弟還能通婚……”
筱雨張了張嘴,望向曹鉤子確定。
曹鉤子點點頭道:“離大晉近一些的南灣人還好些,畢竟受了中原的教化,多少還懂一點我們所謂的禮義廉恥。但越往南,越未開化。”
筱雨聞言皺起了眉頭:“若是這般,皇帝也沒必要將南灣納入大晉治下……要教化未開化的百姓,這得多費工夫?況且南灣水氣重,土地也少,多半都是水澤湖泊,也不能種糧食。南灣若是成了大晉領地,皇帝還得為南灣百姓的生活操心……”
“這倒是不見得。”曹鉤子笑笑:“大晉沒出兵攻南灣前,南灣百姓不也照樣吃他們的喝他們的。他們已經有了自己的飲食習慣,南灣湖泊多,不缺魚、蝦蟹一類的肉食,糧食也有,總歸不會餓死。”
三彎補充道:“況且南灣百姓比起大晉來,少很多,整個南灣的人或許只有大晉一座城池的數。”
筱雨若有所思,良久後低聲對曹鉤子道:“那豈不是……這徵南將軍的戰功是一定能拿到了?”
“應是如此。”曹鉤子頷首道。
南灣應當已經成了大晉的囊中之物,待徵南將軍拿下南灣,班師回朝,論功行賞那必然是少不了的。且徵南將軍來自已經沒落的楚國公府,應當更加愛受皇帝的寵信……
這般一想,或許這徵南將軍正是皇帝的心腹,皇帝讓他立下如此軍功,乃是為了給他增添砝碼,讓他在朝上更能站得住腳。
如今徵南將軍已經領了十萬人的兵,待佔領整個南灣,人數估計還要往上增一些。
那麼——曾家軍有多少人?
筱雨忽然想到這個問題,一下子坐直了身體。
“姑娘?”
鳴翠正將辣茶端給筱雨,見筱雨突然坐直身體,眼睛興奮,不由出聲道:“姑娘是想到什麼了?且先將辣茶喝了。”
筱雨端過辣茶一飲而盡,待曹鉤子和三彎都已經喝完了,她方才問他們道:“可知道曾家軍有多少人眾?”
曹鉤子並不關心這等事,自然是不知。三彎卻是皺眉思索了會兒,方才謹慎地道:“明面上是十萬人,但暗地裡到底有多少,這可就不得而知了。”
筱雨挑了挑眉。
曾家軍是大晉唯一的私軍,當年咸寧帝是為了自保,方才默許,或者說是暗地裡栽培了曾老將軍,將曾家軍給建立了起來。如今咸寧帝羽翼漸豐,曾家軍卻成為了他所忌憚的物件。養虎為患,莫過於此。咸寧帝在放開科舉,招徠天下寒門子弟,以削弱世家貴族對朝堂和天下的影響力,以集中皇權的同時,自然忘不了曾家軍這個心腹大患。
畢竟,文權有了,武權也必須要收回在手裡。
若是咸寧帝早在認命徵南將軍之前,就已經算計好這一步,扶持另一個心腹來打壓曾經的心腹,讓徵南將軍與曾老將軍相對立……
筱雨冷不丁打了個寒噤。
帝王之術……深不可測啊!
“三彎叔此話何意?”筱雨忍不住進一步問道:“曾家軍難道還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豢養私兵?曾家軍有多少人難道不該是直接報給皇上知道的嗎?”
三彎搖了搖頭:“皇帝知道的自然也是明面上的,要是曾家包藏禍心,暗地裡訓練兵防呢?前幾年我也聽說過,曾家軍每年都會在偏遠的地方徵兵。”
筱雨立刻點頭,道:“當初我大哥也是在街上的時候被人莫名其妙給拉走了的。”
三彎道:“這便是了。這應該就是曾家軍暗地裡徵的私兵。徵兵的地方遠離京城,訊息傳遞不通暢,地方小縣小鎮的也多半不會為了這麼一件事,給上頭遞摺子。地方百姓以為這是朝廷允許的,自然不會追究;而朝廷沒想過曾家軍會每年都徵兵,也從來不查,這便導致了下瞞上,上不知。如此幾年下來,曾家軍沒打仗,損耗的兵士定然很少,誰能知道曾家軍的規模有多大?恐怕等有一天曾家的人覺得時機成熟,朝堂驟變也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