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裡也許有安眠的成份,服藥過後,我便沉沉地睡下了。我做了很多夢。這些夢是如此的清晰,以至於我清醒地意識到我在做夢。我看到了爸爸和媽媽,卻離他們越來越遠;我看到了神聖的天平與法律女神,而天平粘滿塵埃,女神的面孔漸漸模糊。我又回到現實。康熙說道:“朕許給你的願望是宗室裡自擇夫婿!”太子冷笑道:“我這個當朝太子就這麼入不了你的眼?”我轉身就跑,迎面撞上雍正大人,他冰冷地說道:“爺已經留下了印記,記住你是爺的人!”我認命地立住腳步,胤禩微笑著走來,向胤禛說道:“四哥勉強萱兒做什麼?她從小兒喜歡的人是我。”我快要撐不住了,死死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尖叫著夢中醒來。
我校正模糊的視線,原來自己還一直緊緊抓住胤禎的手沒鬆開。他一臉惓容,笑道:“可醒了!”
第七十二章 撓羊賽(上)
我紅著臉垂下頭,卻見自己只穿著白棉布內衣,慌得扯上被子包裹自己,可頭有千鈞重,眼前一黑跌了回去。胤禎的手臂一環,把我接在懷裡,拉上被子替我蓋好,說道:“少胡思亂想!碧雲替你換的。你昏睡了兩天,總是半夢半醒的!快把爺急死了!”我勉強抬起眼簾,問道:“你一直守在我身邊?”胤禎點頭。我泛起淡淡地歉疚,說道:“害得你兩天沒閤眼?對不起。我沒事兒了,你快去休息。”胤禎說道:“塞外行圍,幾天沒閤眼的時候多著呢!小事一樁!倒是你緊抓著爺的手,爺的胳膊都舉酸了,還叫爺的名字!”他還輕輕地彈了我的頭一下。我傻傻地說道:“我一直叫你的名字?我沒記得啊!我的夢裡沒出現你!”他的臉沉下來,我真傻得可以!
我蜷縮成一團,可憐兮兮地望著胤禎。他的面色稍緩,把我擁緊,低聲說道:“不管你夢裡出現誰,今後心裡夢裡只能有爺一個人!”我呆了一下,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更使我訝異地是我沒有暗自駁斥他。我該不會是陷進去了吧,不禁打了個寒噤。
碧雲端著一碗小米粥並兩樣小菜進來,向胤禎行禮。看著清淡的食物,我藉機替自己轉移思路,暫時放下那些我想不明白的事兒,便說道:“不要吃月子食物。”碧雲想笑又忍住了。胤禎摟著我說道:“等你坐月子時,爺給你準備十百八十個小菜。可小米粥曖胃,免不了了!”我羞得都抬不起頭來。胤禎接過碗,舀了一勺送至我的嘴邊。我偏頭說道:“我自己吃。”胤禎笑道:“禁不起玩笑。”又附耳說道:“其實爺盼著呢!”我立刻閉上眼睛裝沒聽見,許久睜開眼睛,胤禎還舉著勺子呢。我過意不去,張口像咽藥似的嚥下一勺。他又餵過一勺,我只能嚥下去。兩勺過後,我竟然覺得有些餓了,很沒面子地接著吃。一碗粥見底了,我還沒有一點飽的感覺。胤禎隨意地把碗放在碧雲的托盤上,說道:“病勢剛減緩,不宜多飲食。”我要過很長一段食草動物的日子了。我悲哀地想著。
然而,現實應驗我的烏鴉嘴。我這次病得時間很長,而且不斷反覆。胤禎認為是這個小地方缺醫少藥,郎中是江湖騙子,以此要回太原。我問他在宮裡御醫怎麼治病的?他不答話了。我又說我大半年沒病過了,也該病一回了。他被我的歪理問住了,很無奈地決定在這個小鎮住下了。他說住在客棧不方便,命常明去買所宅子,被我趕著攔下來,嘲笑他奢侈!如果我們走了,宅子賣不掉,沒人打理不是暴殄天物?到底在一家大戶租了兩進的小院住了進去。
胤禎沒在意這裡的狹小,卻很關心我住得舒不舒服。他把我的小小房間佈置得井井有條。他僱人縫製了軟軟的枕頭,花重金買了一領與宮裡那頂帳簾相似的床帳。每天早起練劍後,第一件事就是為我換上時新的花卉。我以前在家就有插折枝玫瑰的愛好,但我的零用錢有限,一直想盡辦法讓花開得久些,不能像他這樣奢侈。上大學後,我開始很挑剔地收玫瑰,而收了也不敢帶回家,生怕老媽盤問。胤禎除了讀書就是習武,然後就是來給我讀“小說”。古代的書籍沒有標點符號,我在病中沒有心情自己揣摩。不知怎麼著胤禎知曉了,每天固定的時候過來當“陪讀”。我忽然發現,他的聲音也是柔和的中音,只要不擺出那副慵懶或者霸道的樣子,他是位很魅力的男士。雖然與我現代的生理年齡比較,他是弟弟,但在他面前,我更像一個傻兮兮的都“老女孩”。望著絢麗的花朵,我忽然覺得這樣住著也不錯——安靜的小院,一位守護自己的男士,沒有紛亂的朝堂爭鬥,沒有血腥的悲哀,一切都是溫馨而寧謐。
拖沓到五月底,我總算大愈了。
這天胤禎出去打獵,我披衣起來到外面曬太陽,碧雲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