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黑下來了,他們的主子還是不到。我焦躁起來!可蘭姑姑和常明都肩負著我的安危,他們的心理壓力比我大多了。如果我再表現出來,他們該不堪重負了。我托腮仰起頭來,房頂上沒有天花板,粱上虛搭著瓦片。我興奮地指著上面示意常明。常明苦笑著說道:“奴才已看見了。若外面十人以內,奴才有把握帶福晉出去。可對手有五十人以上,奴才不能帶著福晉輕易犯險。”蘭姑姑跟著點頭道:“奴婢也是這麼看的。常大人的身手雖然了得,但是對方人多勢眾,功夫怕也不在常大人之下。”我笑道:“我沒說讓常大哥帶我出去啊!以常大哥的身手,逃出去應該不困難。正好給十四阿哥報個信兒!”常明搖頭道:“奴才走了,他們再把福晉送往別處該怎麼辦?若奴才不在福晉身邊,真成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我笑道:“小瞧我的身手?”常明身軀道:“奴才不敢!奴才只就事論事,恕奴才不能從命。”被否決了。我只能回到焦躁的等待中。
忽聽外面散亂的腳步聲,有人低聲稟報。接著領頭的人叩門進來,說道:“我家主子就要到了。請福晉稍等,奴才這應出去迎接。”不等我問話,他就退出去了。然後守在門口的人排成隊伍退到院外。我不解地望著常明,常明也皺著眉,說道:“奴才猜不透。”我疑惑地說道:“別的猜不著也罷了。他們主子怎麼那麼大的譜兒啊?來一趟還要所有人到外面迎接?”又自顧替自己解說道:“有這麼大排場的,必定是宗室,說不定是阿哥呢!他們的主子我一定認識!”蘭姑姑和常明交換了眼色,說道:“奴婢(奴才)也這麼猜的。”
又過了一刻鐘,還不見人影,常明說道:“奴才說出去看看?”蘭姑姑說道:“常大人不可犯險。”我說道:“還是去看看吧!我們總不能困死在這兒吧?對方暫時沒有傷害我們的意圖,不然我們哪兒能平安坐著呢?”常明答應著出去,一柱香之後,匆匆奔回來稟道:“外面的人都撤走了!”我和蘭姑姑都不敢相信。常明說道:“奴才確認過,他們人馬都走了。”我們面面相覷,整個一悶葫蘆!想不能就不要想!我說道:“那我們也走吧?”常明說道:“是!奴才前往引路。”我又叫住常明,問道:“我們靠什麼代步呢?”常明笑了,說道:“他們把福晉的馬車留下了。”我訝然說道:“那會兒不是丟下了嗎?”常明輕輕揉著太陽穴,說道:“奴才真想不通他們所為何事!”
正說話間,又是如狂風暴雨一般的馬蹄聲。真神來了?通明的火把,把院落周圍照得亮如白晝。我站起來,就見一個至為熟悉的身影提劍率眾衝了進來。蘭姑姑驚喜地叫道:“十四爺?”幾個月不見,胤禎越發成熟了,青青的下頷,剛性的嘴唇,內斂的眼神兒,無一不散發著男子漢的氣息。只是他的神情略顯焦急,不經意間洩漏著銳氣。我立刻覺得渾身痠軟,扶著桌子勉強站住。他顧不得許多,一步上前把我擁入懷中。我趴在他的懷裡嚶嚶地哭起來。他捧起我的臉,眼裡亮晶晶地笑道:“爺不是趕來了嗎?不哭了!好萱兒!爺的心都被你揪碎了。”
我抹著眼淚,說道:“你怎麼才來?”胤禎說道:“爺接到信,一刻沒耽誤就趕來了,都沒顧得上向皇阿瑪請旨。”我氣略順些,問道:“綁我來的人抓到了嗎?”胤禎也略顯疑惑地說道:“爺一路上沒有遇見任何人,連進這個院子,都是長驅直入的。”我愣了,一種可能性漸漸浮出水面。我抓住胤禎的衣袖,說道:“該不是有人要離間你和皇上吧?快!我們快趕回花峪溝見皇上去!”胤禎沉默了一小會兒,方說道:“來不及了。若是在這上面做文章,火候和功夫已經夠了!爺回去得再快也無濟於事。好在今天十二哥當值,爺帶著你慢慢往回走,路上見到皇阿瑪的聖駕,就說出營來接你。就當爺犯孩子脾氣胡鬧,總比解釋你遇險來得容易。”也只能如此!我崇拜地望著我老公。
胤禎出去整隊,命常明前導,孫泰斷後,自己攜我坐上馬車。我趴在他的懷裡,聞著他的味道。他一眼瞧見車上的白狐披風,神情不豫地說道:“怎麼帶這個出來了?爺雖弄不著一樣貴重的,找件能禦寒的總可以吧?”他吃醋了?我笑道:“哪裡是我想帶來?碧雲說這件暖和,不但帶來了,竟然只帶了這件!”胤禎忽地一動,說道:“碧雲呢?”我抓緊他的衣襟,問道:“不是碧雲給你報的信兒?”胤禎說道:“是淡月來的。”碧雲該不會出事了吧?我愁眉不展地抱膝坐正。胤禎說道:“碧雲興許與他們走散了。吉人自有天相,她定會平安無事的!”我勉強露出一個笑容,還是放不下碧雲的安危。
因為懷疑有人構陷胤禎,我一路都沉默著,生怕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