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住冷若寒逐漸軟下來的身子,心竟然害怕地蹙縮起來,將那失去知覺的少年擁進懷裡,小莫,你為何總把一切事情自己扛?
羽非抱著業已冰涼的孩子,靜默地走在長安的街道上。
周圍人的指指點點,他已經聽不到了,目光呆滯而空洞地直視前方,他一步一步,艱難而無助地移動著,滿身的血汙沒有拭去,看起來有些恐怖。人們紛紛躲避著這彷彿來自地獄的人,竊竊地討論著他懷中不知道是死了還是睡了的孩子,甚至還驚動了官府的差役,若不是方文軒受莫滄之命一直跟在其身後,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事情來。
羽非穿過了人來人往的街道,來到城門附近的一家棺材店裡。店裡只有一個老夥計,看著那如同失了魂魄的少年,嚇了一大跳,結結巴巴地問:“客人,你,你……”
“我要這裡最好的棺材。”終於是開口說話了,羽非放下一錠銀子,然後低下頭,溫柔而悲傷地注視著懷中的孩子,卻突然彷彿遭了雷擊一般,猛然閉上眼睛,將那孩子抱得更緊了一些。
老夥計微微一陣驚惶之後,便平靜下來,他畢竟是做死人生意的,平日裡見得多了,也不是那麼忌諱。抬頭,他看了一眼在門口注視著羽非的白衣青年,向他點頭示意按他說的做,於是搓了搓手,說道:“客人,您稍等一下。”
不多時,那老夥計便從後面拖出一口棺材來,那棺材很小,一看就是專為孩子打造的,上面刻滿美麗的花紋,是楠木的。“客人看這口怎麼樣,對了,要不要也定做一個碑,呃,不知道孩子是叫……”
“閉嘴!”羽非忽然喝道,驀地睜開眼睛,狠狠地瞪了老夥計一眼。
彷彿是鮮血所染的眼眸,一瞬間殺氣瀰漫,竟使得老夥計心頭一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訕訕地放下棺材,遠遠地退開了。
羽非很久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緩緩走向那口小小的棺木,彷彿是上天早已註定好的殘忍,那就是特地為他可憐的弟弟打造的一般,很合適,不大一分,也不小一分。
“辰兒……”輕輕喃著,羽非小心翼翼地將懷中的孩子抱出來,輕輕地,溫柔無比又萬分不捨地,將他安放到那冰冷無情的地方,從此陰陽永隔再無見面,他看著那如同沉睡的平靜的面容,感到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他合上那小小的棺木,彷彿再多看一眼也無法忍受,心如刀絞般疼痛,可是這一刀刀剜著自己心的痛楚,他卻無法解脫。
他轉身,沒有焦點的視線在方文軒臉上滑過,然後便彷彿什麼都沒看到地轉開了。他拖起那口沉重無比的棺木,再度沉默地離開。
“哎……”方文軒想喚住他,卻又放棄了,看著他一步步出了棺材店,然後消失在城門的方向。
因為愛,所以賜他一死,也因為愛,所以心喪若死!
方文軒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轉頭看了一眼那老夥計身後還是一片空白的小小墓碑,然後匆匆地離開了。
……
在城外兜兜轉轉走了很久,羽非始終沒有找到一塊地方,能讓心愛的弟弟永久地安眠。
汙濁的泥土,始終不願用來覆蓋那稚嫩的身軀。辰兒才只有七歲,在那黑暗恐怖的地下,他一定會害怕的……沒有人陪伴,他會孤獨……是了,那地下又冷又黑,辰兒一定不喜歡。
那麼,便是水吧,清澈如琉璃的地方,當太陽昇起的時候,陽光灑遍碎金,辰兒會喜歡的……他也會喜歡魚兒,那些小魚繞著他轉,他會開心……
一邊想著,一邊拖著棺木向未予湖走去,羽非卻連自己的哭,也都感覺不到了。
未予湖依舊是風光秀麗,湖邊繫著一隻小小的竹筏,在青山綠水間,更顯得清雅優美。竹筏邊上,一身紫衣的青年坐在輪椅之中,平靜地望著一臉淚光的羽非。
“你果然是想把他安葬在未予湖。”輕聲地說著,莫滄微微低下頭,目光卻是有些黯淡,“文軒猜得不錯,所以我特地來這裡等你。”
羽非沒有說話,只是掃了莫滄一眼,然後依然如同什麼也沒看到,轉開了自己的視線。他把視線停留在棺木中那沒有溫度的小小身體上,突然之間,發出一聲悲鳴,驀然跪倒在地!
“辰兒……”顫抖著喚著那小小的孩子,他伸出手,溫柔而小心地整理著羽辰柔軟的頭髮,不想讓他看上去一絲的不完美,拭去那些血汙,拭去那些淒涼悲愴的痕跡,他最後一點的幸福已經遠去,且再也尋不回!
“我曾經……”看著羽非的一舉一動,莫滄忽然似被觸動了內心最隱秘的痛處,那般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