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彆扭的小鬼。燕子青笑著從臉上拿下抹布,乖乖遵命擦地。
長長的走廊擦到一半時,有幾個人赤腳走過,一抹灰屑落下來,關栩衡抬起頭,正好看到一支剛被掐滅的菸蒂被拋落地上,那人笑道:「清潔工,拜託了。」
道場禁止抽菸,不過設有吸菸室,他故意把菸蒂扔在這裡,是很明顯的挑釁行為。是跟關華一起來的那幾個傢伙,腳步還踩得特別響,在他們剛擦過的地板上留下一串歪斜腳印。
燕子青沒作聲,走過去把被踩髒的地板又重新擦了一遍。他的表情很平靜,似乎對這種幼稚的挑釁早就司空見慣。把道場都打掃乾淨後,燕子青帶關栩衡來到浴室,單間的浴室裡傳來此起彼伏的說笑聲。
「那傢伙不交女朋友,卻整天跟男生混在一起,一定是同性戀。」
「好惡心,教練那麼偏袒他,說不定是他在床上討好換來的。」
「哈哈,原來他喜歡大叔型的,不過他今天帶來的小男生很養眼,說不定是他的新相好。」
「大小通吃……」
揶揄換來一陣肆無忌憚的大笑,關栩衡皺起眉頭,轉頭看燕子青,卻見他只笑著聳聳肩,推門進了旁邊空著的浴間。關栩衡去了另一間,牆壁只是普通的隔板,可以清楚聽到學員們的嘲笑聲,隨便的口吻伴著惡劣笑聲,愈說愈不象話,讓他聽了心寒。
因為被拒絕約會就罵對方是同性戀,因為自己的無能就懷疑別人努力換來的成績,這對他來說是無法想象的事情。他不知燕子青在聽到這些無中生有的謠言時是什麼心情,他只覺得燕子青有時候冷靜得可怕,同時心裡騰起莫名奇妙的怒氣。
他是個很護短的人,沒人敢在他面前指責他的家人或下屬,而同住的燕子青在他看來無異於他的家人,在這種情況下很難要他忍住怒氣。
這種氣憤到想衝過去揍人的衝動好像只在少年時代有過,原來不知不覺中,思緒也隨著身體變年輕了,任溫水沖洗著少年稚嫩的身軀,關栩衡自嘲地想。
嘲笑告一段落,男生們很快把話題轉到了感興趣的明星花邊新聞上,等他們衝完澡離開。關栩衡也出了浴室,來到外間,燕子青正在對著鏡子吹頭髮,嘴角掛著他熟悉的微笑。
「被人說三道四,你好像還很開心。」
關栩衡不是個喜歡管閒事的人,但燕子青這份招牌式的微笑實在太刺眼了,讓他有種想揭穿的衝動。
「如果被人連著說上幾年,你也會習慣的。」燕子青淡淡道。
「習慣等於忍讓嗎?」
他從未經歷過這樣的事,但是可以肯定,若有人敢這麼嘲諷他,他一定會讓他們今後的人生都在後悔中度過!
「我沒忍讓,只是覺得沒必要跟他們一般見識,如果那樣做,你不覺得更幼稚嗎?」
燕子青把關栩衡拉到身前坐下,幫他吹頭髮。少年在壓抑怒火,眼瞳裡的暗墨光澤成功地揭示了主人的心思,讓他平時過於沉靜的氣場一掃而空。在聽完那些滑稽無聊的謠言後,又看到這張隱藏怒氣的臉龐,燕子青的心情突然好起來。
很久未曾有過的家人感覺觸動著他的心房,少年沒幫自己說任何話,但燕子青感覺到他什麼都說了,透過眼眸,將袒護他的感情毫無遺漏地傳達給他。撫動那頭秀髮,髮絲密而黑亮,在吹風機的吹動下順他指間滑過,像段精緻的綢帛,讓他握在手中不捨放棄。
「而且,如果連這種小事我都要計較,那今後我還怎麼在律師界混呢?那是個更殘忍詭譎的世界啊。」燕子青微笑著說。
當事人壓根沒把那些幼稚的嘲諷放在心上,相比之下,忿怒的自己倒顯得幼稚多了。關栩衡發覺了自己的失態,很不快地看著燕子青映在鏡面中的臉龐。
「那你也不用笑得這麼開心吧?」
「那是因為我發現了一件讓我很開心的事。」
「什麼事?」
燕子青彎下腰,湊到關栩衡耳邊正要說,房門突然被推開,兩個學員從外面進來,看到這一幕,愣了愣,立刻又退了出去。
看來有關燕子青的謠言很快又會增加新內容了,關栩衡幸災樂禍地想。
「悅悅,再輕點兒,哎喲喲!」
客廳裡,燕子青半靠在沙發上,享受關栩衡幫他用雞蛋敷瘀傷。後者沒理會他的喊叫,繼續下狠勁兒揉動手裡的白煮蛋。
伺候人這種事,在關栩衡的人生中從來沒發生過,可自從碰到燕子青後就連連敗退。家事就不必說了,現在連敷傷也成了他的工作。真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