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算什麼。他把酒杯要回來,和燕子青碰了下杯說:「祝你今後的事業一帆風順,一路通達。」
白淨臉龐因為喝酒微微有些泛紅,髮絲在夜風中輕微飄蕩,燕子青的心本能地也隨之蕩了一下,很想說你怎麼會是泥巴,那份純淨,當是水晶吧。
有酒助興,燕子青點的幾盤海鮮很快就見了底,他又點了兩碗海鮮麵。吃完後夜幕已完全落下,海風拂來,吹散了夏日的暑氣。
「去海邊走走吧。」
燕子青拉著關栩衡順著海岸線往前走,在一處棧橋上停下。靠著圍欄眺望,遠處燈火輝煌,交流道上的燈光形成漂亮的半弧狀,映在海天之間。海潮陣陣,和汽笛聲交替迴響。
「你對這裡好像很熟悉。」
關栩衡看著燕子青,路燈在他臉頰上投下淡淡的弧影,讓唇間的笑顯得有些寂寞。
「我小時候住在這裡,我的童年大部分是在海邊度過的,父親常常趁著退潮時帶我去撿拾魚貝,那是我最開心的事。」燕子青笑了笑,握握關栩衡的手,說:「你知道嗎?其實我最早的理想是當警察,因為我父親是警察,我很崇拜他。」
關栩衡想問他最後為什麼沒報考警校,但出於本能讓他剎住了話頭,每個人都有不願為人道之的過往,那不是他該涉及的話題。他對燕子青的過去完全不瞭解,曾有那麼幾次在玩電腦時有想調查他的衝動,不過最後還是放棄了。他想以燕子青的傲氣,絕不能容忍別人觸及自己的隱|私。
燕子青笑看著關栩衡,雖然依舊是一張冷淡面孔,但那瞬間想提問的表情沒能成功隱藏過去,他其實是關心自己的,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去表達。
這種想法讓燕子青莫名其妙地開心,拉著他的手在旁邊的休閒椅上坐下,一起看遠方海水起伏,半晌才說:「我沒資格報考警校,因為我父親受賄。」
「受賄?」
「其實他是被同事們誣陷的,真正受賄的是那些同事,二十年前的司法還不完善,只要上司一句話,白的都可以變成黑的,他們那樣做只因為我父親不肯同流合汙。」
話語輕輕道來,關栩衡的心卻猛然一緊,他馬上明白了為什麼那天燕子青在知道他做手腳後會那麼生氣,對一個曾經受過誣陷之災的人來說,那是他最無法容忍的事。
「對不起。」
似乎明白關栩衡的語意,燕子青伸手揉揉他的鬢髮,「沒關係,我早就想通了,如果那個人渣不能繩之於法,那我才更嘔呢。」
「那以後你父親……」
「他被迫離職,也許是信仰崩塌了,他在丟了工作後像變了個人,整天酗酒打老婆。我母親病逝後不久,他就死在一場車禍中……其實,我知道他是自|殺……」
已經沉澱了多年的舊事,此時想起來卻仍覺得揪心的痛,他很痛恨父親的自暴自棄,同時也可憐他。驕傲的男人無法承受失敗,於是躲進醉夢空間,但是,母親的死亡讓他連逃避的退路都失去了,於是選擇死亡。
彼此有短暫的沉默,燕子青轉頭看向關栩衡,眼眸裡流離著溫溫的光彩,關栩衡被他看得有些窘迫。「你看我幹什麼?」
「悅悅,你知不知道你現在一臉苦惱的模樣有多可愛?」燕子青噗哧一笑:「你一定在冥思苦想各種說辭來安慰我吧,可是偏偏又想不到。」
還真被這傢伙說中了,老實說,安慰人的確不是他的強項。
「這就是你想當律師的原因?」他避重就輕問。
「嗯,當不成警察,律師也不錯。從某個角度來說,律師同樣也可以維護正義。」
海風吹散了燕子青一頭秀髮,路燈光輝在他側臉上勾勒出一抹剛毅的輪廓,他聲音說得很低,但關栩衡卻聽得出裡面的堅決。這一定是他頭一次將過往說給別人聽,把最重要的事告訴自己,代表對自己的信任,也證明在他心中,自己的位置已經超過了那位學長。
心裡騰起小小的滿足感,關栩衡說:「將來你做我的私人律師吧。」
「好,免費的,悅悅的專屬律師。」燕子青笑著回答他。
輝亮的眼眸裡透著關栩衡熟悉的溫和氣息,那微笑跟平時不同,帶著幾分寵溺喜愛,還有真誠。他感覺到對方的靠近,唇即將吻下,酒的餘香傳來,沉醉了他的神思。
「那邊好像很熱鬧。」
心跳得厲害,親吻落下的那一瞬,關栩衡本能地避開了,指著前方絢爛的五彩燈景說。
燕子青順他手指的方向看,原來是海港遊樂中心裡摩天輪的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