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桐月笑著望向林老實,林老實剛興起的那一絲念頭立即打消了。
他心情煩亂地說道:“好了好了,都趕緊幹活去。”
林桐月等的就是這句話,當下扭身進屋去了。
當夜,等到夜深人靜時,林桐月從牆縫裡掏出一個罐子,往裡頭叮叮噹噹地扔了十幾文錢,然後又心滿意足的塞進去。
雖然處境不佳,環境堪憂,但日子到底在一天天變好。臨睡前,林桐月不忘自幹了一碗心靈雞湯:生活不像她想得那麼好,但也不像想得那麼壞。
大概因為這碗雞湯的緣故,當晚,她難得做了一個美夢。
她夢見自己終於擺脫了風吹日曬的種田生活,如願以償地進了城……
不過,美夢終究是美夢。
次日清晨,林桐月還在睡夢中就被院外的一陣喧嚷聲給吵醒了。
這是她大伯母朱氏的哭叫聲:“他二叔二嬸,你們還沒起嗎?不得了了,咱娘得了急症了,你們快去瞧瞧——”
“咋了咋了?”林老實和白氏一聽到葉氏病了,趕緊起來開門。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了,昨晚上她就說不舒坦,我以為是累著了,就讓她去歇著,哪知道今天早上怎麼叫也叫不醒。這可咋辦喲。”
朱氏可著嗓門嚎叫,把左鄰右舍都給吵醒了。
最先來的是東邊的楊家,王大娘和楊大山過來問是怎麼回事。朱氏又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王大娘安慰道:“上了年紀的人,有點小病小災很正常,趕緊去請郎中吧。”
兩家的男人都不在家,請郎中的任務自然落在了林老實身上。林老實穿好衣裳,連用都沒洗,就去了西莊請胡郎中。
葉氏病了,林桐月她們當孫女的自然要去看看。等林老實出門後,白氏鎖了門,抱著荷月帶著杏月和桐月一起朝林家老宅走去。
林家老宅是半磚半土的房子,三間正房,東西各兩間廂房,看上去比林桐月家氣派不少。葉氏和林老大夫妻倆各住一間正房,林老三一家擠在西廂房。院子很大,柴棚,豬圈,雞舍,羊圈,農家該有的都有了。不過,豬圈好久沒清理了,滿院子瀰漫著一股豬糞味,雞鴨沒關好,滿地跑,地上到處都是雞糞鴨糞,走路都是踮著腳。
葉氏的屋裡擠了滿滿當當,三個兒媳婦,各房的孫女孫子能來的都來了。葉氏側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朱氏一進屋又開始掉眼淚,劉氏也在一旁哭,白氏見兩人都哭,也不好不哭。
屋裡正哭得熱鬧,林老實領著胡郎中來了。
胡郎中四十來歲,身材幹瘦,尖頭尖臉,一雙小眼睛打一進屋就沒停住打量轉悠。他將屋裡全部打量一通,才去看床上的病人。
葉氏年紀大了,再加上鄉下人也沒那麼多講究,所以胡郎中就直接號脈,又看看了葉氏的眼皮,最後煞有其事地說這病很嚴重。胡郎中假裝沉吟一會兒,最後從藥箱裡拿出一幾粒黑乎乎的藥丸,看著林老實和劉氏他們說道:“你家老太太是犯了心悸,只能吃這種補心丹,不過我先說好,這藥可不便宜。”
眾人面面相覷,最後朱氏小心翼翼地問道:“那郎中,一丸藥多少錢?”
胡郎中道:“一丸四十文。”
在場的眾人又驚又愁,小聲商量、議論起來。
朱氏更是叫苦不迭:“老天。俺們都是土裡刨食的莊稼人哪有這麼多錢。”
劉氏問道:“胡朗中,那我娘吃幾丸能好?”
胡郎中胸有成竹地說道:“各人情況不同,有的幾丸就能好,有的吃幾年也不一定好。端看太太的造化了。”
眾人一聽,心裡愈發地涼。這要是吃幾年都不好,就算把家底掏空了也治不好哇。
胡郎中等著這他們商量抱怨完畢,又丟下一句話:“我看這樣吧,我先讓老太太服下藥看看效果。若是她能醒來,你們再作商量行不行?”
朱氏率先點頭:“行的行
的。”
胡朗中拿出一丸黑乎乎的藥,朱氏和劉氏白氏三人幫著,終於順利地讓葉氏服下了藥。
眾人一齊提心吊膽地等著,胡朗中又指揮著三個婦人在葉氏身上又掐又摁。
約有一柱香的功夫,葉氏終於悠悠醒轉。
她先是發出痛苦的呻、吟聲,然後緩緩地睜開眼,接著重重重地咳嗽一聲。
眾人立即圍上來,“娘/奶奶,你怎麼樣了?”
葉氏呼哧呼哧地喘了一會兒氣,才慢慢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