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可是你的身體……”
白雪踢開身上白布單子,踉蹌下床,挑起一個大酒罈,仰頭狂灌一大口,高聲道:“兒須有名酒須醉,我這條命沒準下一刻就被陽春取了去,又何必在乎什麼身體?”
陸血情也被激起血性,也大大的喝了一口,厲聲道:“白雪,今生交你這個朋友當真是痛快!”
熱酒上頭,熱血上頭!
火一般的熱血,室內炭爐上青火更勝。
就在這時,屋外忽然有個年輕人匆匆奔人,他身上穿著的衣服是那種和蒼松很像的黃色,豈非是因為他就是藉助這種掩護色躲藏在高樹上嚴密監視道路過處的每一個人,只是此刻他神色顯得很焦急,若沒有極嚴重的事發生,他絕不敢這麼樣闖入陸血情的房間。
陸血情面色一變,他與白雪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裡看見了說不出的沉重和嚴肅,他不等這年輕人說話,急問道:“有客來訪?”
“陽春來了!”
果然是他,白雪忍不住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他來的可真快啊……”陸血情在心底呻吟一聲,又大聲道:“他在哪裡?”
“在山莊碑牌前止步。”
“哦?”陸血情道:“他為何不上來?”
年輕人顫聲道:“只因他說不想殺人,還請……還請過……少主子將白雪送出去……”他又偷偷的看了一眼白雪。
白雪面無表情,似乎充耳不聞,他的心裡在想什麼,當年發誓要守護他一生的男人現在正在無情的追殺他,他身上那剛剛縫合好的傷口只覺得有說不出的疼痛。
疼痛使人清醒,可以看清楚很多早就該看清楚的人和事。
第二百一十二章 雲湖魚宮
“先禮後兵?看來陽春還不想和我拜月教現在起正面的衝突!”陸血情衝白雪道:“雪少請稍等片刻,我去打發他走!”
“不行。”白雪急忙阻止道:“沒有用的,沒見到我,他是絕不會走的。”
陸血情張張嘴,還想說什麼,忽然一聲尖利的慘叫聲自屋外傳來,陸血情面色一變,怒道:“他竟敢真的動手!”
此時,又一名穿著草綠色衣裳的年輕人跌跌撞撞的奔進室內,跪稟道:“少主子,陽春出劍了!”
白雪嘆道:“他等不了了,還是讓我去吧,沒必要做無謂的犧牲。”
陸血情的臉凝重無比,雙眉擰成“川”字,雙目如電閃。
手已握住劍柄。
他的手削瘦、乾燥、穩定,手指長而有力。
這樣的手握住了一柄合手的劍,他難道想去挑戰陽春嗎?
他出手了,忽然劍柄一動,已點住了白雪渾身上下十三處大穴。
“啪……”白雪直挺挺的倒在床上,他早已是虛弱不堪,就算是知道也根本躲不過陸血情的這番偷襲,他的目光中流露出說不出的痛苦之色。
“不要……”
陸血情道:“我們是朋友!”
“不。”白雪道:“我們不是朋友,我沒有朋友,也不該來找你。”
陸血情道:“我們是朋友,你應該來找我,只因只有我才有辦法救你……”他頓了頓道:“我知道你並不怕死,可你不能死。”
陸血情的雙手緊緊的握住白雪的雙肩,大聲道:“你還要報仇!你要討回公道!”
“報仇?”以血還血,以牙還牙,白雪的熱血慢慢的冷卻下去,眼神中剩下清明,澄清如碧綠湖的清明。
“我還要報仇,還不能死……”
陸血情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道:“你明白這個道理就最好了。”
“我已經準備好了,雖然三個時辰的時間不算很長,也總算是給了我一點時間,有了這些時間,即便是陽春來了也能擋一擋了。”
已是正午烈日,烈日如歌。
陽春就在烈日下。
烈日下就只有他一個人,碑石前,蒼松下,蒙山裡彷佛已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的劍尖在滴血,滴的是別人的血。
猩紅熱烈。
他的劍被緊緊的握在手裡,蒼白的手,冰冷的手。
他已經殺了二十八人,二十八條鮮活的生命倒在他的腳下,鮮血已經肆虐成河。
他的眼角沒有一絲抽動,彷彿這些人的死與他毫無關係。
山風過處,烈日下竟有些寒冷。
他的眼睛忽然現出了一種奇異的感情,那是一雙空虛而寂寞的眼睛,彷彿是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