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忘了用膳,看著她們比花還嬌美的笑顏盈盈淺笑,這就是春天的氣息吧。
屋外一人,頎長身影矗立窗邊。靜靜的聽著屋內的笑鬧聲,眼光不曾偏離的看著唇邊掛著淺笑的女子。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看見這樣溫柔可親的她了。他不忍打擾,只能遠遠看著,怕自己走進去,一碰觸,又成了幻想。
恭親王府的書房內,常寧立在廳中,身形冷蕭迫人。
“穆彰阿,你今夜也去東苑守著。”
穆彰阿低頭應了聲“喳”,看著主子眼中綻開的嗜血光芒,他知道今夜王府內必將迎來。王爺為了這一夜已經佈置安排了許久,只是他沒想到王爺會連自己的影子衛士四珠都安排到東苑去。“王爺,你身邊沒有留下侍衛。。。”所有府中高手全都埋伏在了東苑四周,倒是王爺身邊沒有留下一人,若真有危險,王爺一人如何應付。
常寧沉了目光,低聲說到:“不必管我,若遇著情況我要你們以護她安全為先。
穆彰阿驚得抬頭,看見常寧眼中的不容有疑,只得低頭又應了一聲“喳”。
待穆彰阿走後,他立在窗前,窗外的守衛都不見了蹤影,他身形未動,長指輕輕撥弄手中的玉扳指,唇邊綻出一抹殘忍笑容。這夜,此刻看來透著詭異的安靜。好戲卻在暗處悄悄拉開了序幕,他要做的就是請君入甕,讓那甕中之鱉現出原型。
正文 第七十一節 月黑天
四個丫鬟,伺候敏梅睡下就退出了房間。
她平躺在誇大的床榻上,身側的半張床榻沒有了熟悉的體溫,異常清冷。
今日常寧沒有回府,她沒問,管家卻已經來報過信了,說是遠疆來了緊急軍情,王爺和一干將士商議對策,晚了,就留宿在軍營帳中,不回府了。
她不甚在意的點了點頭,他大可不必要管家來說上這麼一句,其實早在嫁給他那年,她就明白自己嫁的這個人是大清的王爺,她怎能要求鳳骨龍姿的他與自己夜夜齊榻,先不說他位高權重公務繁多,三妻四妾夜宿別苑也屬常理之中。
前些日子允承來園子,幾個丫鬟纏著他聊天說話。允承畢竟年輕,性格里本來就有活潑的一面,這些日子,不過是被命運的無情壓抑住了,可是遇著愛笑鬧的幾個小丫頭,也就變得一觸即發的釋出了本性。丫頭們纏他說起軍營中的趣事,他無意中談到一個將領在軍中帳營裡安置了侍寢女子,恰逢夜半突擊操練,那將領衣衫襤褸出帳,身上猶帶女人脂粉氣味,場景好不滑稽可笑。
那將領見事蹟敗露,死不悔改,對著常寧嚷嚷他是什麼八旗重臣之後,大清開疆擴圖,他的祖上有不可抹滅的功績,態度囂張跋扈得很。
丫頭們問那將領受了處罰沒有。允承笑著說怎麼可能沒罰,常寧提鞭抽了二十下,那將領皮開肉綻,差點丟了性命。從此軍中多了一條規矩,若是再遇上這種情況,革級黜族,永不再用。
也是自那天起,身為大將軍的他,便五時的留宿軍中,為的就是督察軍容軍貌,不容再有所閃失。
她心中喟嘆,允承的一番好意她其實是懂得的,他不過就是不想自己對於常寧未歸的那些夜晚心存芥蒂。其實允承真是多慮了,她如今是何身份?還能對他另納新婦心存嫉妒不成。
女人紅顏易老,男人恩愛易斷。皇奶奶四年前就教會她“人若棄我,己需愛之。”女人在這個時代真能靠著男人的恩寵過一輩子嗎?何況她愛的還是一個位高權極的駿逸男子。她早已看清世間情愛,得之,是幸。失之,也能泰然處之。
房間裡金珠給她留了一盞小燈,適逢月末,幽冥的天空沒有了皎潔的月色,天淵皆是無光。她睡不好,肚子漸漸大了起來,讓她怎麼睡著都覺得不舒服,難以入眠,往往要等到深夜,她才能在常寧溫暖的擁抱下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緩緩沉入夢鄉,遇著他不在的時候,這種失眠的情況就更加嚴重。
東苑裡已經陷入一片靜寂,她才丫鬟僕役們應該都已經安寢了,睜著眼,心中無奈,這一夜,怕是又要睜眼到天明。
管戎說懷孕的女子不適宜長時間平躺,因為腹中逐漸長大的孩子會壓迫到心脈。她翻了翻,側身朝內,覺得舒服了些。
突然感覺外側的床榻一沉,她恍惚了一下,意識頓時回顱,常寧今夜不是睡在營中了嗎?這。。。
腦中反應不及,身子已經本能的轉過來。高大的黑影背光,她嚇得張嘴欲叫,卻被大掌壓住唇舌。
“別喊,是我。”男人的聲音在無光的夜色裡帶著一絲低啞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