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去看看母親吧。”
楚沉夏目光一顫,喃喃道:“母親,她……還好嗎?”
“不好。”
“怎麼了?她生病了?還是發生了什麼事?”楚沉夏心口一震,激動地按住景旡的臂膀。
“有時候,一個人心裡的傷痛遠遠比那些刀子劃出來的痛上百倍,皮外傷總會好的,可心裡的傷……你肯定明白我的意思。”景旡輕拍他按在自己的肩膀上的手。
楚沉夏將臉上的表情盡數收回,又是一副淡淡的樣子,背過身去冷淡道:“景旡,你和我以後還是少見面為好,母親的事,你費心了。”
身後的人沒有答話,但楚沉夏分明聽到一雙腳步聲越飄越遠,正閉目修神時,那腳步聲忽然又出現了,楚沉夏忍不住斥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你這是和我說話?”
背後傳來一個聽上去頗為沉重的聲音,沉重到令人難以想象這個人曾經經歷過怎樣的事情,沉重到字字帶著戾氣,彷彿如刀能穿透人的脊背。
楚沉夏回身,入眼的先是一張飽經風霜的老臉,再是那雙令人看了心含畏怯的明目,而他周身卻又散發出遺世獨立的氣質。如此一個人,配上這金梅林,倒是頗有仙風道骨的樣子,實在是令人詫異萬分。
“請問老先生是……”楚沉夏躬身行禮,以示尊崇。
他笑了一聲,喜道:“老先生?恐怕我還沒有老到你所想的程度吧,我和陛下是同一年生的,你卻叫我老先生?”
楚沉夏眼中的吃驚更甚,剛過不惑之年的他,兩鬢竟然已全是花白之色,就連下巴上的鬍鬚也夾雜著白灰二色。
“恕我冒犯,敢問老先生穿著官服,是什麼官?”楚沉夏對他實在是有太大的好奇了,當下也忍不住問道。
“我?區區小官,不足一提,我倒想問問你,方才見你與太子殿下一道而來,是殿下的謀士?我倒也聽聞過你的大名,你從堂堂將軍轉而成為太子殿下身邊一小小謀士,心中可又不甘?這世人的眼光,你從不懼嗎?”
顯然,他對楚沉夏也十分好奇,才會一連串問出這麼多問題。
楚沉夏禮貌笑道:“我從前只想做一名將軍,叱吒沙場,保邊境永不受敵滋擾,保百姓永不受顛沛流離之苦。剛被罷黜時,我沒有崩潰不安,反倒覺得十分輕鬆,因為我總算明白了一件事。”
“什麼?”
“在殿下身邊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比在沙場上殺死敵人來得有意義。一個國家想要強大,必先治內後治外。”
“有意義?”他顯然不解,想了片刻,還是想不出什麼來,又問道,“為了這意義,你就甘願被世人詬病,從此過著螻蟻般的生活?”
“倘若世上所有螻蟻都能抱有安天下之心,那這天下遲早會安定下來,因為這天下就是由千萬螻蟻構建而成。”楚沉夏將胸中想法盡數直抒,頓時覺得十分暢快,同時也十分吃驚,為什麼自己願意和麵前這個陌生人說這些話。
面前的人給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似笑非笑道:“年輕人,以後的路還很長,也許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會明白年少時的抱負遠遠比不上這現實中的一句話。”
說完竟轉身離去,楚沉夏哪裡肯放他走,追上去道:“還未請教先生大名。”
“我?絛翁。”他回身看著楚沉夏,輕飄飄一笑。
楚沉夏忍不住低聲念起“絛翁”二字,總覺得在哪裡見過這名字,可一時又想不起來,腦中白光忽然一閃,閃過一個人的名字!
衛術銘,號絛翁。
楚沉夏一個閃身,疾步將他攔下,眼中的尊崇早已消失殆盡,語氣更是多有咄咄逼人之意,“衛將軍。”
衛術銘一雙渾濁的老眼登時眯了起來,臉上粗看沒有多大的反應,但細看之下,竟覺得他似乎在壓制什麼情緒。
他鎮定問道:“你叫我什麼?是我聽錯了吧。”
楚沉夏冷笑了一聲道:“是我說錯了,那是前朝的事了,如今該叫一聲侍郎大人。”
衛術銘臉頰處的肌肉分明跳了一回,正想邁開腳步朝他走來,一個稚嫩的聲音忽然從不遠處傳來,“師傅,你怎麼在這兒,我找你好半天了,宴席就要開始了,我們趕緊走吧。”
楚沉夏和衛術銘同時看向旭王,與旭王同來的還有一個人,那人撞上楚沉夏的目光,不動聲色地移開了。
“是,我這就來了。”衛術銘對他溫和一笑,看上去倒像是個慈祥的老人。
楚沉夏目送他們三人離開,那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