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他,不明白他何以還能如此平靜,她都替他著急。現在棋盤上的景象用“損兵折將”已經不足以形容了,“慘不忍睹”更貼切一些。照這樣的情形下去,用不了多久,黑子就會完全被困死。
“有時候,醫生的工作是很辛苦的。”落下一子後,白夜說了這樣一句話。
蠱王明顯一愣。藍曉目瞪口呆,天知道他這個時候怎麼還有心情抒發對職業的感慨!
白夜摩挲著棋子的邊緣,道:“但一看見病人那感激涕零的臉,就不由會覺得再辛苦也值得。”藍曉愣愣地站在那裡,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蠱王冷冷地盯著白夜,又掃了一眼棋盤。
“自古以來,總有很多讚美醫者的詞句,這之中,我最為喜歡四個字,”白夜將手中把玩許久的一顆棋子放到線格上,聲音似被秋水浸潤過,“妙手回春!”
那一刻,藍曉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她親眼目睹了一個奇蹟。白夜臉上綻放出笑容,溫和俊雅。他說:“蠱王,承讓了!”
蠱王死死地盯著棋盤,像是要從那密密麻麻的黑白二色中看出什麼端倪。他獨目中的神情瞬息萬變,慢慢定格,宛如嘆息般地道:“不是‘連環套’,是‘套中套’……”在黑子被白子一下一下切斷的雜亂無章中,蘊藏著扭轉生機的乾坤。良久,他抬首看著白夜,“你贏了。”
白夜彷彿就是在等這句話,他迅速站起身,說道:“既如此,那我們就告辭了!”說罷不等藍曉反應過來,一把拉過她就疾步向前走,那種頭也不回的匆忙,倒有種落荒而逃的架勢。
“等一等!”蠱王看著急於離開的兩個身影,半眯起眼睛,“我是答應過你可以走,但是,公主要留下!”
白夜轉過身,眼波細碎地流動,捉摸不透的神采:“不是說了蠱王認錯人了麼?”
蠱王站起身,緩緩道:“這點眼力我還是有的,地藏代理何必如此託詞!”
白夜的目光緊了一下。
藍曉沉默地站立著,她能夠感覺到白夜手心漸漸滲出的冷汗,溼溼的裹在她的手指上,呼吸不由自主地加快。忽聽兩聲清脆的響動,藍曉詫異地看過去,卻是蠱王拍了兩下手掌。隨著他的拍打,周圍響起了一種細微的簌簌聲,像是衣裳的摩擦,同時,火把的亮光似乎頓時亮了不少,摻雜著紅彤彤的顏色,籠罩在眾人周身。偶然地看了一眼光源處,藍曉渾身彷彿都石化了,視線之內什麼都感覺不到了,只餘下蠱王嘴角深濃的笑意。心中的驚駭到了極點,她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火把的火焰升高,一直隱沒於黑暗中的景物凸顯了出來。
那些執著火把的人……不!藍曉發現她越是驚恐眼睛越是睜的大,看的越是清楚。那些握住火把的手,或者已經不能稱之為手了,鮮血皮肉已經不見,只有森森的骨架彎曲著纏繞在火把上。那些執著火把的人通體遍身都被一塊黑布裹著,與夜色融合為一體,連火把的光芒都被吞掉了。而此時那些人身上的黑布正不斷滑下,露出裡面的樣子。藍曉像被浸在了水裡,從內到外都是透涼透涼的,那些全是骷髏!
完整的,赤紅色的骷髏!白夜冷冷地看著,黑壓壓的一片,骷髏身上的赤紅妖妖豔豔,火把流光四瀉,赤紅色鮮豔欲滴,似乎隨時可以流出來。這樣多的骷髏,光是看到就已經夠讓人腳發軟的了。
蠱王愜意地撣了撣袖子,舒舒緩緩:“地藏代理,考慮好了嗎?”似是有感應一般,響應他的動作,那些骷髏四散分開,千萬年的沉腐,再加上蠱王的血蠱,這些骷髏每一個都是極端恐怖的存在。它們朝著藍曉所在的地方逼近過來。一股炙浪夾裹著凌厲的氣息蔓延侵襲上前。
“好!”白夜出人意料的爽快,他鬆開一直牽住藍曉的手,後退了幾步,輕笑道,“我可以走了嗎?”
藍曉不敢相信地看著他,白夜卻已離開她觸手可及的距離。
蠱王倒是一愣,過了好半天,方才仰天大笑出來,好似忍俊不禁。他指著白夜,話音含笑:“你可以走了,我不會攔你。”
白夜一轉身,不顧藍曉震驚的目光,腳步不停地走向了來路,身影很快淹沒在濃濃的黑暗中,自始至終,一眼也不曾再看藍曉。
這變化來得太快,藍曉猶是處於昏沉驚愕之中,蠱王已經緩步走向她,獨目中閃動著溫和的微光,聲音低悅:“公主!”
藍曉似是這時才反應過來,她驚退一步,滿臉的恐慌憤怒,喘息著道:“你走!我才不是什麼勞什子公主!離我遠一點!”
“公主!我帶您去見君公子,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