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陳奉把一切想得太過著急,他卻不知道漢軍七天來遲遲不向前的原因。
那就是周洄倒下了。
雖然陳奉受了重傷,但是周洄到底是帶著病,雖然之前強撐著被李年從豫州帶了出來,但是用一副病軀跟陳奉打了一架,導致周洄回營之後又一次倒在了床上。
李年這幾日憂心忡忡,顯然周洄病倒的訊息不能讓旁人知道,但是那邊的李旻和田汾卻一次次的催促他出兵,所以李年現在左右為難。
要是回去吧,先不說出來之前已經跟主公許下了大功,就是李旻跟田汾兩個人也會死纏爛打著不讓走,要是繼續往冀州去,只怕周洄真的撐不到那時候。
就在他愁的一腦袋頭髮都要全白了的時候,有士兵進來彙報,說是三將軍病情好轉,已經能夠下地行走了。
李年聽罷趕緊爬起來就往周洄那邊跑。
等到見了周洄,才發現兵士沒有騙自己,周洄真的已經下了地,並且提起了那柄數百斤的大斧子。
李年見狀暗暗鬆了口氣,趕緊上前扶著周洄的胳膊問道:“三將軍怎麼這就起來了?”
周洄終於說了這麼多天以來的第一句話:“軍……軍師,往……冀州去吧。”
顯然這麼多天李旻田汾一直往這邊跑的事情他也知道。
李年看著他依舊有些虛浮的腳步也忍不住擔心,只說:“您的身子撐得住?”
周洄沒有說什麼,只是自顧自出去跨上了獨屬於他的紅毛犼。
李年見狀也不再猶豫,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進軍了。
於是下令大軍即刻拔營,往平原郡的方向去,並且左右各派出去兩路探馬一直鋪到五十里開外,他實在不想再看見李旻和田汾那兩張煩人的臉了。
大軍拔營,不到一百里的路也只用了不到一天,天色擦黑的時候就來到了平原城下。
當得知了陳奉早已帶著大軍離城,現在城中只剩下了不到十萬人的時候,李旻和田汾兩個人果然就腆著臉跑了過來。
陳奉的離去意味著周同所在的武邑已經岌岌可危,現在時間又拖了這麼多天,所以兩個人現在真就是著急上火,畢竟有求於人,兩人還是掛上一副油膩的笑臉,前來見了李年。
李年看見他倆真就是一個頭有兩個大,不用說也知道兩人摸著黑過來所為何事。
果然李旻一開口就是奉勸李年趕緊攻城。
而李年呢,不慌不忙的把一張圖在案几上緩緩鋪開,嘴上不忘了推諉道:“大軍才走了整整一天,現在正是人馬乏累的時候,不如休息一晚,明天再攻城也不遲。”
李旻則是笑呵呵的說到:“永平公有所不知,正所謂兵貴神速,想必守城之人萬萬想不到,咱們會連夜攻城,我擔心要是再拖下去,一旦那陳奉在武邑得了手,轉頭回來平原,那豈時候豈不是大軍要面臨腹背受敵的境地。”
看見李年還有些猶豫,李旻趕緊又說道:“我家主公與漢王那可是血脈至親的兄弟,一旦遭了陳奉的毒手,藉此來要挾漢王,那豈不是令天下人恥笑大胥周氏無人麼。”
李年被他說的有些心動,他想了想,雖然他自己心裡巴不得周同早點死,但是周泛那邊確實說過要儘量保住周同的性命。
最終李年還是輕輕嘆了口氣,也該如此,反正此時拿下平原也是大功一件,於是李年下令,大軍紮營以後不做停歇,趁夜舉起火把攻城。
不過這次攻城他卻死活按住了暴躁的周洄,陳奉不在平原,自然也用不上週洄親自出馬,況且他還病著。
此次攻城由田汾作先鋒,畢竟平原不久之前就是在他手裡丟的,他心裡清楚先前被打破的那片城牆在哪個位置。
果然在黑夜之中田汾一眼就看出來先前城牆塌陷的地方,可能是陳奉走得匆忙,那裡也僅僅胡亂的先用磚石塗抹上,連連粘連處的砂漿還沒有凝固,細細的往外滲著水。
田汾當即大喊一聲,命令士兵用檑木撞車狠狠地撞擊著並不牢固的城牆,另外的幾萬人則是潮水般越過護城河往大門攻去。
等到城下響起漫天遍野的殺喊聲時,城牆上的守軍這才驚醒過來,於是匆忙的湧上城頭用弓弩滾石檑木阻擋。
說實話這場戰爭並不比以往的每一場輕鬆,也是依舊的慘烈。
漢軍整整攻打了一夜,直到天亮的時候田汾終於領著人把那片不結實的城牆再次推倒,而這個時候,城上城下的雙方士兵也已經死傷了一兩萬了。
戰爭就是這麼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