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劉整就會把自己的這一壯舉帶到戰場上,給即將發生的這場奠定天下大勢的戰爭,增添出一抹詭異的色彩。
對於劉整的將來,歷史或許會給他應得的下場。
不過當天色擦黑的時候,遠出海外的張弘回到自己的小漁村的時候,他只看到了令人作嘔的一幕。
當再次滿載而歸的張弘返回村裡的時候,劉整的大軍早已經撤離此地不見了蹤影。
留給張弘的,只剩下一個寂靜的小荒村以及架在村口的數口大鍋,鍋內被人烹食過的村人屍體,散發出來陣陣腥臭的味道。
張弘聞著這股莫名其妙突如其來的臭味,一路上被燻得頭暈腦脹。
直到他來到了慘劇發生的地方,沙灘上不但還殘留著未乾的血跡,就連被啃食過的殘肢斷臂也被零零散散的灑落在地上。
一種不好的預感瞬間湧上張弘心頭,他孤身一人在寂靜的村裡加快了腳步,第一個來到了自己家裡。
家裡院門大開著,屋裡屋外全被翻得亂糟糟,張弘沒有發現妻子翠翠的身影,也沒有聽見孩子的哭聲。
這下他心裡更慌了,一瞬間無數的想法湧上心頭。
直到張弘順著腳印來到了村民們殞命的地方,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遍地的血跡,等到張弘壯起膽子走到鍋的旁邊,才看見了讓他此生都難以忘記的一幕。
四周堆滿了人身上各處的骨頭,全像是被野獸啃食過一樣,而鍋裡漂著的浮油好像告知了張弘這裡之前發生過的事。
張弘自然無法靠著骨頭辨認出來親人的屍體,只是不遠處的沙地上,躺著的赤身裸體的翠翠,還是能夠被張弘一眼發現。
翠翠的屍體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全身上下都是血跡。
張弘看見這一幕,只感覺心臟好像突然間就停止了跳動,等他失了魂一般慢慢走向翠翠,他發現自己的妻子早已死去多時。
就在不遠處,一個小小的襁褓丟在地上,張弘認出來,那就是上個月他親自跑到安慶城裡給兒子扯來的新布。
短短的一天時間,就在張弘駕著小船出沒在大海的波濤裡的時候,他遠在家中的妻兒老小,全都喪了命。
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所有的親人,就此在這個世上,只剩下來張弘一個孤家寡人。
很奇怪,面對著心裡巨大的悲痛,張弘此刻竟然怎麼也哭不出來,他只是無力的癱倒在翠翠的屍體旁邊,腥鹹的海風吹過頭頂,吹得遠處的茅草屋沙沙作響,可張弘愣是一滴眼淚也掉不出來。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張弘在屍骨堆成的小山旁邊坐了一夜。
他開始感覺不到飢餓,感覺不到疲憊,大腦已經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
張弘機械般的在地上挖出一個大坑,然後把所有的骨頭全都丟了進去,一直到把翠翠和孩子的屍體,全都扔進去以後,張弘的眼淚這才抑制不住的流了出來。
血海深仇,這才叫真正的血海深仇。
張弘不斷地埋怨自己為何昨天會早早的出海捕魚,可是即便他留在家裡,又有什麼用呢?
只不過給這片土地上面多添一具無名屍骨罷了。
打斷了的骨頭,會由皮肉連著留給身體鑽心的疼痛,咬碎了的牙,也只能默默地嚥進肚子裡面。
無法想象這一天一夜,張弘的內心一直處在怎樣的掙扎之中,只不過報仇的種子,就這麼慢慢的開始在心裡生根發芽。
就這樣張弘最終孤身一人,離開了曾經無比溫馨和安寧的小漁村,張家村再也不存在了,就好像張弘在那天,把自己血淋淋的心也埋進了那口大坑。
外面的世界變化很大,張弘來到安慶城裡的時候才知道,朝廷已經舉國搬到了江寧,朝廷下旨招募水軍,把附近的山賊海盜全都統統拉入了夥。
其實兇手是誰很好打聽,因為坊間街市裡面一直在流傳著,有一夥賊頭子名叫劉整的海匪被朝廷招降到了麾下,而且據傳說,有人看見劉整的軍隊竟然會吃人。
這個原本好似奇談怪聞一般瘋傳在坊間的流言,一直傳到了張弘的耳朵裡,他才最終確定了自己血海深仇該復仇的物件。
其實聽見了劉整這個名字,張弘的心裡就已經明白了一切,旁人口口相傳的異聞,正是切切實實發生在過張弘身上的事。
就此,張弘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張通海,便開始踏上了漫漫復仇之路。
朝廷正在招募熟識水性的水軍,但是張弘卻並不打算往那裡去。
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