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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逼宮

周洄的死訊很快傳到了身在豫州的周泛耳中。

起初這件事情很難讓人相信,因為在周泛的印象中,還停留在往日那個身穿血色鎧甲,手提天罡大斧,身下騎著詭異兇獸赤焰紅毛犼的時候。

那時候的周洄,放眼天下,從未碰見過敵手,死在他手中的人,被他親手砍下首級的敵將,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突然有人說周洄死了,還是戰死的,怎麼可能。

周泛一點也不相信,反而下令,將那個冒死前來通傳訊息的小尉拖出去重打四十軍棍,但凡再也私傳此訊息者,全都以擾亂軍心論處。

然而直到這天,坐守冀州的李年一封奏摺呈上,好像在向周泛親口證實這番話的真偽一般。

周洄死了,真的死了,那個戰無不勝天下無敵的周洄就這麼死得不明不白。

當週泛看到奏摺中這樣寫道:

臣等率兵趕到棗陽山下之時,但見漫山遍野都是燒焦的痕跡,大軍苦尋良久,才在山下找到了三將軍的遺骸,然而那個時候,只能看見已經燒焦了的公子,身上鎧甲俱已經融化,其人端坐馬上,已經淪為一具焦炭,用手一碰,轟然碎裂。

周泛只能看到這裡,然後突然之間只覺得眼前一黑,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撲倒在了臺案上。

等他再次悠悠然轉醒,只覺得眼前天地昏暗無光,思及奏書上李年所言,頓覺心口處一陣塞悶,忍不住又是一口血至胸腔湧上喉頭,染紅了整床的金絲繡褟。

雖如此,像周泛這種親手害死二弟氣死父親的人也不會有如此氣節,只是周洄於他而言,又不止是兄弟那麼簡單,周泛心裡明白,只要有周洄在麾下效力一天,那麼對於奪取天下,就有如探囊取物那麼簡單,可是如今,自己沒了周洄,將來要靠誰給自己攻城略地,替自己威懾四方。

所以悲痛之餘,周泛放聲大吼:“好你個周同,全然不念兄弟情誼,不顧救命之恩,屠戮手足,周同害我,李年誤我啊!”

然後又在一眾宮人驚恐的眼神中,昏死過去。

不但那邊周泛悲天愴地,訊息是瞞不住的,很快也傳到了周同這裡。

他先是一愣,然後就想到這幾日遇到李旻時他總是故意躲著不見,以及田汾一連好幾日不見蹤影,心中頓時明瞭。

難怪這幾天他心裡總是莫名煩悶,原來自己手下這幫人瞞著自己做了這麼一件驚天動地的事出來。

周同當下勃然大怒,直接命令拓跋那熱:“去把那該死的田汾給我抓來。”

不等他抓,早知道事情瞞不了多久的李旻田汾,已然自縛了來到周同面前。

沒等他開口,二人齊齊撲通一聲跪倒在周同面前。

田汾是個大老粗,即便捆住了雙手,整個人跪倒在地上也如同一座小塔,反觀李旻,他並沒有作出用繩子捆住自己那種事,只是默默的摘掉了頭上冠冕。

周同現在可謂是出離的憤怒,盛怒之中他死死瞪著一胖一瘦一高一矮兩個人。

他指著田汾開口怒道:“我就說憑他這個腦袋,不會想到有半路設下陷阱截殺周洄的辦法,原來是你出的主意。”

雖是指著田汾,話卻是對李旻說的。

此時的田汾如同一隻鬥敗了的公雞,耷拉著腦袋垂首望向地面一言不發。

許久李旻才率先開口道:“罪臣此番擅謀獨斷,矇蔽主公,除掉了那周洄,雖是一心為了大齊,但是卻令主公蒙受不白之屈,臣自知罪孽深重,故此自除勳冕,願一死贖罪,替主公洗清不白之冤。”

這話說得漂亮,就好像他料定了周同不會殺自己,說到底周洄死了,最終獲利的還是他周同,還是大齊。

田汾依舊垂著腦袋一言不發。

周同冷笑一聲:“那好,你願意死,我就成全你們。”

說罷喊來殿前武士,就要將兩人拉出去問斬。

這個時候,就該鐘離翊出場了。

只見一身羽氅傲然世外般的鐘離翊,這時候緩緩走上前來,當著周同的面摘下了幞頭,然後不緊不慢地將羽扇別在了腰間,來到李旻田汾二人前面跪了下來。

周同一見這種情形,心裡已然明鏡一般,只見他憤怒之下連說了三個好字。

然後盯著鍾離翊俯下身子露出來的後腦勺說道:“莫非連你也參與其中,說吧,這件事到底還有誰知道,專瞞著孤一個人。”

這個時候就輪到許奮了,其實這件事他並不知情,自然也不會知道,但是他看見師父鍾離翊都跪下了,也趕緊小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