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我才意識到,他是軍情六處的高層。
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一直以為是自己在保護安得蒙。
原來不是這樣。
他踢了踢躺在地上不能動的五個人,向我走來。
我看見安得蒙的嘴角揚起,但是碧綠色的眼眸裡一點笑意都沒有:“保護女朋友,是嗎?”
那一刻我像著了魔。我只想傷害他。
我說:“是啊,謝謝你。”
他淡金色的額髮一縷一縷的貼在臉上,大衣依然不停的滴水。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直接給了我一拳。打在我肚子上。
我毫無防備,痛得蹲了下去。滿世界都在晃。
我聽見安得蒙對站在我身後的女招待說話。他的聲音很輕:“和他分手。他是同性戀。”
然後他的手臂穿過我的胳膊底下,把我架起來,往外走。
安得蒙沒有開車來,我們在茫茫大雨和黑夜中順著漫長的街道一直走。
“你的車呢?”
“沒開。”安得蒙說:“我不想被人跟蹤。”
我苦笑:“這麼大的雨,車都沒開你來這裡做什麼?瘋子。”
他的聲音幾乎被雨聲淹沒了:“我來找你。”
我胳膊脫臼了,全身是傷,淋了冷雨一直髮抖,全靠安得蒙一路支撐。他把我放在租房的門廊下,伸出手,還算輕柔的擦去臉上混了雨水的血跡,檢查傷口。
安得蒙打量我:“如果我外套是乾的,可以幫你披上。”
我吐掉嘴裡的碎血塊:“小混混街頭鬥毆而已。謝謝你幫忙。”
他突然把我推到門廊高高的圓柱上。就像在酒吧給我那拳一樣,毫無徵兆。我背部撞上了堅硬的石頭,一瞬間痛得齜牙咧嘴。
安得蒙俯身吻我。
他的手抓住我被淋溼的頭髮,整個人壓在我身上。我的臉被打破了相,他竟然能親得下去。
他先是淺淺的吻我,我感覺到凝固在嘴唇上的血塊在他的溫熱下化開了,滿口血腥味。安得蒙有潔癖,我以為他會放開我,他卻輕輕的吮吸我唇上的血跡,然後分開一小段距離,彎起眼睛對我笑。
我看見他把舔下來的血都嚥下去了。
“變態。”我說。
他又笑了笑,低下頭。
我把頭偏過去,他掰住我的下巴轉回來。
口腔裡舌頭溫柔的挑逗,觸碰到傷口時,安得蒙故意多停留片刻。他的手抓住我的頭髮,我的額頭貼著他的額頭。最開始口腔裡血腥味很重,夾著一絲甜味,後來竟然有一種酥麻的沉醉。到最後安得蒙吮吸我舌頭的時候,開始有點缺氧,我手腳無力,心跳得飛快。
我咬到了他的舌頭,安得蒙放開我,問:“不滿意?”
我說:“我以為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
花園鐵柵欄邊有一盞照明用的煤氣燈,安得蒙的清秀的臉在昏暗的燈光下半明半滅。
他手撐在柱子上,把我固定在身體形成的狹小空間裡:“我記得我說過,甩了我不意味著你可以去找別人。”
我一直認為分手是安得蒙先提出來的。他委婉的告訴我父母死亡的真相,暗示我們以後最好不再見面。但是當他說“甩了我”幾個字時,彷彿在暗示我應當負責。
“你不信任我,我們分手了。我以為你是先提出的分手。”
“我不信任你,不意味著我們必須分手。艾倫,你的父母生前是敏感人物,和德國間諜有來往。”安得蒙的臉上一瞬間彷彿有些悲傷:“是你一定要求我的信任,我們才分手的。”
“你現在仍然不信任我?”
安得蒙搖搖頭。
我說:“那我們關係完了。以後的時間還很長,我會找其他人,就像你找了林頓。”
安得蒙顯得有些迷惘,我提醒他:“你們週末不是經常出去兜風嗎?”
“我們只是同事,我欣賞他的思路。就像我非常欣賞卡斯特夫人的學術觀點一樣。這不意味著我愛你母親。”
但是安得蒙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彷彿有一種猶疑,就像回憶很遙遠很遙遠的過去:“她很完美,有著和你一樣的灰藍色眼睛。”
我掙脫出來,銅鑰匙怎麼都對不上正門的鎖眼。安得蒙跟上來,從背後抱住我。
他說:“艾倫,我今天是專程來找你的。政府要在大西洋沿岸部署一些新的無線電接收站,我可能會離開很長一段時間。你可不可以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