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此處,她露出了一種奇異的,混合著無奈和不解的笑容,道:“怪我回府太遲,許多事都是旁人告訴我的。因何魯美人從前一直未被冊封,直拖到現在才封,這其中有什麼緣故,我是一概不知。不知妹妹可否知曉?”
她見秦蕊姬眉頭緊鎖並不出聲,於是譴退了眾人,低聲囑咐道:“雖然你我都是官宦人家出身,明媒正聘,上了玉牒的,但那魯美人也不簡單,背後不知有什麼靠山。況且她得殿下恩寵的時候不短,也算是府裡的老人了,資歷並不比你我差許多。”
“妹妹聽我一言,不論從前有何恩怨,現如今都再不要去招惹她了。美人這個名份雖不高,可滿府中也僅在你我之下而已。若將來她有福分,為殿下新增子嗣,難免母憑子貴,子憑母顯,將來的風光是可以預料得到的。說到底,咱都是服侍殿下的,要相處一輩子的,呆在一起的日子恐怕比親姐妹還要長久,何苦自己添不自在呢?各退一步,和睦相處才是長久之道呀。”
——但是很顯然,這番諄諄囑託並不能打去秦蕊姬的疑慮,再多的語言也在實實在在的事實面前顯得蒼白。
秦蕊姬雖說心中有鬼,絕對不敢違背瑞王的意思一分一毫;但她畢竟是女子,又嫁得如此顯赫,不知羨煞了京中多少名門貴女。況且瑞王實在待她不錯,又生得俊美溫柔,她也不是沒有幻想過他其實不在乎她的過去,否則又怎會娶她?只要她安份守禮,兢兢業業,時間終究會洗刷一切過往的汙穢……
她甚至曾幻想過,那夜侵犯她的人,就是瑞王。
連那孩子也是他的。
她剛想到此處,忽見服侍大公子的其中一名乳母滿頭是汗的提著裙子奔了過,見了二妃,乳母匆忙跪倒請安,說:“回稟二位娘娘,方才哥兒有些發熱,似乎是受了暑熱,還請娘娘們拿個主意。”
妙懿聞言,忙問:“可曾叫了大夫去看?”
“未曾,還請娘娘們吩咐。”
“這有什麼可吩咐的,”妙懿氣道:“下次再有此事,立即先傳了大夫去,再來回明。否則孩子那麼小,若耽誤了病情,你們擔待得起嗎?”
那乳母忙磕頭說:“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其實……其實也不是很嚴重,熱已經退下去了。但是怕天氣炎熱,病情反覆,哥兒身子弱,受不住。”
妙懿想了想,道:“你還算想得周全。拿著府裡牌子,去太醫院請相熟的太醫過來給哥把把脈,安安神。看是否要送些冰過去給哥兒,該放多少才不至於冰著了孩子,記得要細細的問了。去吧。”
乳母得了主意,立刻找人去辦,片刻也不敢耽擱。妙懿見她一副急切的模樣,心說孩子年幼,這些身邊伺候的人恐怕日夜不敢放鬆,生怕有個閃失。
雖說是庶出,卻為長子,如今還是獨子,怎能不受重視呢?
想到此處,她忽然覺得哪裡不對,想了半天,卻聽秦蕊姬在一旁憂心忡忡的道:“姐姐方才所言極是,即然魯美人得以晉封,我也該去賀一賀才是。”
妙懿見她的神情似乎不太對勁,眼珠直轉,不知在想些什麼,忽然就明白自己因何覺得不對勁了,遂安慰道:“方才乳母已說哥兒無礙,你也不必過於憂心。”
秦蕊姬是孩子的生身之母,方才卻一句話也沒說,估計是想看看自己如何對待她的孩子。
——其實沒有必要,她身為孩子的嫡母,內裡不好說,但面子上卻一絲一毫不能虧待。這一點相信秦蕊姬心裡跟明鏡似的。
可惜她不明內情,秦蕊姬覺得這個孩子的存在是她今生最羞恥的事情。每當聽到旁人聊起孩子的話題,她都必定會躲開,生怕被人察覺當中的異樣。
見妙懿誤解了她的態度,秦蕊姬於是順著妙懿的口氣說道:“小孩子太金貴了難養活,姐姐也莫要太疼他了。”
妙懿笑道:“你是她的親孃,他病了,你怎能不疼得慌?罷了,你也跟著去看看孩子吧。”
秦蕊姬面現難色,踟躕道:“可是殿下不准我常去看望。”
“今日情況特殊,你就去瞧瞧吧。若殿下問起,你就說是我讓你去的。”
秦蕊姬只得點頭應下。雖然她心裡一百個不情願,生怕瑞王知道了會不高興,愈發冷落了她。但她更怕被人看出端倪,察覺真相,於是只得露出一副感激的臉孔,接受了妙懿的好意。
卻說秦蕊姬走後,妙懿又閒逛了一會,此時日頭高掛,天空連一絲遮擋的雲翳也無,懷珠為妙懿撐傘遮陽,抬頭見前面不遠處就是西跨院,遂道:“魯美人的住處就在前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