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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行昭坐上轎攆先回榮壽堂,又吩咐二夫人:“。。。先將火滅下去,人出來了就萬事大吉,這邊火制住後,將一個院子的婆子丫頭都拘在一處,挨個兒挨個兒的審,看到底是哪兒出了紕漏!”

行昭心頭一顫,又前因後緣想了一遍,心安了些,穩穩當當地縮在太夫人懷裡頭。

二夫人連聲稱喏,人已經活著出來了,壓在肩上的擔子就沒這麼重了,這回這個事兒,算是她一個人擔起來的,有了個好結局,總能讓榮壽堂高看二房一眼吧?

閔夫人跟在太夫人後頭,看著往日光鮮端淑的行昭如今卻狼狽不堪,心裡頭直髮酸,終究是沒了娘,日子便像蓮子心一般的苦了!

張院判正在太醫院裡坐著館,手裡拿著服方子對著藥材,外間一撩簾。就有一個內侍拿著拂塵急急慌慌地進來,還沒開口便扯住他手,想將他一把扯起來,嘴裡直喚道:“張太醫誒,您可快起來吧!賀家又出事兒了,溫陽縣主的臉遭火給燎了!”

張院判一聽賀家,額角突突地直冒,臨安侯家正值多事之秋,前不久才死了個侯夫人,如今連金尊玉貴的嫡長女臉都被火給燎了!

“他們家真是哪路的菩薩沒拜對喲!”張院判嘴裡嘮嘮叨叨。手上卻不耽誤工夫,麻溜地將膏藥方子都收拾起來,一手提了藥箱。一手揚了揚衣袖衝內侍招呼:“走唄就!”

外頭回事處催得急,又是臨安侯家的溫陽縣主出了這等子大事兒,上頭也來不及回,直直便往太醫院過來。

將踏出門檻,內侍尖細的嗓音突然一聲驚呼:“哎呀!這等子大事兒忘了去和皇后娘娘回了。那可是皇后娘娘的親外甥女兒!您自己個兒先去著,時辰不等人!”

張院判一怔愣,顧不得打個招呼,便埋著頭便往外走。

賀家派來的車伕趕得快,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便趕到臨安侯府,張院判悉心看後。邊開方子邊說著:“。。。溫陽縣主的傷不算重,先敷著藥,再配著方子吃。有人留疤有人不會留疤,這得看縣主的身子骨,若真是留了疤,也莫慌,總能慢慢消下去。。。各樣的忌諱都寫下來了。照著做就是。”

張媽媽親將太醫送出院子去,謝了又謝。又請了張院判身邊兒跟著的學徒去瞧蓮玉和蓮蓉:“。。。兩個丫頭也有些不好,是縣主身邊得用的。。。”

裡廂再不敢燃檀香了,行昭上了藥,半臥在暖榻上,手裡握著菱花琺琅靶鏡怯怯地瞧,想看又不敢看。

素青侍立在太夫人後面,將眼從行昭的左臉頰上移開,定在了面前的青磚石板上,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才死了親孃,又要被火燒,死裡逃生後,臉上又被燒得這麼一片紅一片黃。

可憐四姑娘還沒哭,卻一抽一搭地,眼裡含著淚又始終落不下來,這樣的行狀才是最讓人心揪的。

難怪府裡頭沸沸揚揚地在傳是侯爺將大夫人逼死的——這才淅淅瀝瀝地落了幾天的雨,木頭裡都是潮的,哪裡能燃起這麼大的火來?不是下頭哪個奴僕使的壞,是什麼?下人們沒指使敢縱火傷人嗎?

大夫人去了,景大郎君又不見影蹤,要是四姑娘都葬身火海,侯爺下頭的嫡支算是全軍覆沒了。。。。。

“阿嫵你也別急,張院判既說了能好,咱們就安安心心的了。”太夫人沉著臉坐在上首,嘴裡說著安撫的話卻顯得硬朗朗的,轉過身去吩咐:“素青,你去外頭候著二夫人。”終究是皺了眉頭,嚷了一句:“怎麼還沒審出來。。。”

素青一驚,回過神來,忙斂裙出去。

閔夫人揪著手帕坐在暖榻前頭,大約做了母親的人都是一樣的心情,以己度人,她甚至不敢想象若是自家寄柔被燒成這個模樣,她會做出什麼事兒來,心裡頭這樣想,更佝了身子輕聲安撫道:“就算再癢再疼,四姑娘也不能拿手去撓,小姑娘家家的留了疤就不好看了。。。”

行昭淚盈於睫,輕輕頷首,乖巧地將靶鏡翻過身去放在身側的小案上,也不嚷疼也不嚷舒服。

這下閔夫人看得心裡更難受了。

榮壽堂裡安安靜靜的,更漏沙沙的聲音都像響在耳畔邊一樣,太夫人因擔憂引起的怒氣蔓延開來,侍立在旁的丫鬟們大氣兒都不敢喘。

“娘——”二夫人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打破了榮壽堂裡的沉靜,單手撩開簾子,暗含著喜氣:“懷善苑的火總算是熄了,事後一瞅,您猜怎麼著?連正院的西跨院都燒掉了半匹牆!”

太夫人輕輕拿眼瞥了閔夫人,閔夫人一怔,反應過來了,無論哪裡出了紕漏這都是家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