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消失的時候,她心裡彷彿有一千零一面鏡子轉映著他的臉。
而他重新出現的時候,世間萬事萬物都瞬間消失了,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她彷彿站在時間和空間的孤島,內心的波濤從四面八方洶湧而來,隔絕她通向他。
可她還是把birkin扔下,起身追上去。
那時候她意識到,沒講完的故事,的確需要一個結局。
世間風景千般萬般熙攘過後,所有道行一朝喪盡,她幾番掙扎輪迴最終還是無可避免地墮入紅塵。
穹頂之下折射著烈日光線的玻璃外牆,好似都掛滿回憶和青春的殘骸,任由時光輕輕摺疊。
他穿著一件短袖的襯衫,沒有衣袖可供她扯,所以她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回過頭,震驚過後只剩下淡淡的微笑。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我還是沒能逃出你掌心。”
沈星汝卻是瞬間淚流滿面。
他問:“你怎麼在這兒?”
沈星汝哭得手腳發麻,說不出話,只是指了指不遠處咖啡廳的外擺區。
她大象灰色的愛馬仕包和電腦還放在那裡。
他把她收進懷裡,一點點地往咖啡廳的方向帶。
沈星汝已經覺得日月無光,她已經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回到座位上的。
他在她對面坐下來,溫和地笑著說:“你想問什麼?問吧。”
那一瞬間沈星汝覺得好像回到了大學三年級的時光。
她原本為了複習司法考試,在學校旁邊租了個房子。
他那時已經是研究生快畢業了,白天在網易實習,晚上下班了會去看看她。
其實她作為文科生一直沒弄明白,他一個學可靠性系統工程的,為什麼會程式設計?
直到後來她才發現,好像電子資訊工程學院的人也會程式設計。
但是學機械工程的好像就不太會……
她還記得有一天她在沙發上靠著他的肩說:“我今年二十歲,是女孩子最好的年紀,而你還是個窮學生,可是等到我二十五歲以後就會慢慢變化了。我四十歲的時候,你四十四歲,我已經人老珠黃了,你卻已經功成名就。”
他笑著把她攬在懷裡說:“你不是白富美嗎?當好你的白富美,你看哪個白富美沒事亂擔心自己價值被反超?”
當時越是美好的記憶,等他走了之後就越是扎心。
她一度覺得一定是哪裡有問題,不夠白?不夠富?還是不夠美?
最後她給自己蓋棺定論,一定是最後一項。
她想著等到大學畢業了一定要好好地去整個容,脫胎換骨,可是最後還是沒對自己下得了那個狠心。
沈星汝內心一直覺得自己是得天獨厚的姑娘。
她覺得雖然沒有哪一項是特別頂尖的,但是她的平均分一定是最高的。
她想要的東西,她想做成的事情,還沒怎麼失手過。
她囂張跋扈、不可一世地在人世橫著走了二十年。
可就在一個不經意的夏天,她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很奇怪的一件事是兩個人的感情裡,最後放不下的往往是那個付出的少的人。
她想不明白,明明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說不愛就不愛了?
如今,重新出現在沈星汝眼前的這個人,難免地變滄桑了一點,但還能看出當年會是如何的光風霽月。
此刻他定睛望著她,一言不發。
就好像……很多年以前,她瘋狂的打他的電話,問他在哪兒,問他在做什麼,問他是不是不愛她了。
而他也是在電話那頭一言不發。
無數次撒潑打滾之後,他的電話再也無法接通。
沈星汝小時候看《大宅門》,白景琦被表姐關在了提督府,楊九紅就在提督府門前等了三天三夜。
當年的沈星汝也不是沒想過如法炮製的。
學校宿舍管得特別嚴,男生的宿舍女生不能進,她就打算在宿舍樓下等三天三夜。
可後來一夜還沒過,她就被向晚晚拎回了家。
向晚晚陪她看了一遍《山楂樹之戀》,跟她說,你就當他死了。
沈星汝哭得一塌糊塗,眼瞼上都是糊得化不開的眼線膏。
她抬起頭,看看片尾字幕,再看看向晚晚,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大四,沈星汝還是透過了保研面試。
她沈星汝大一的時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