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襄沒有給他任何反對的機會,他看向屈眳,“你陪著她去吧。”
“渚宮裡正好缺這麼一個人,到時候她覺察出何時下雨,報知於國君。也是一件功勞。”
屈眳當然知道父親的用意,“只是渚宮之內巫人甚多,父親把她進獻入宮,沒有太多益處。何況也不知道何時才能有雨,若是時日太長,就算之後被蘇己說出下雨之時,也得不了多少國君的歡心。”
渚宮是楚王居住的宮室,渚宮裡人物眾多,派系複雜。他出身屈氏,原本就身份高貴,加上有屈襄的勢力,他哪怕在渚宮裡呆上多久都沒有關係,但是蘇己孤身一人在楚國。渚宮內,別說出身蘇氏的大夫了,就連出自蘇氏的一個妾侍都沒有。
那些巫人他是知道的,最是看中自己所為的和鬼神溝通之力。這些人都是世世代代以巫為業,要是被個來路不明的小女子給搶了先,在渚宮裡又沒有任何根系,恐怕到時候會被這些妒火中燒的巫人如何對待,都不知道。
即使屈氏在渚宮有權勢,也不一定事事都能護她周全。
屈眳這話說的有幾分道理,屈襄點點頭,“那就再等等吧。”
半夏吊起來的心,終於可以落回去了。
屈襄又道,“蘇己若是感覺到甚麼,一定不可隱瞞,必須如實上報。知道了?”
“是。”半夏道。
從屈襄那兒出來,半夏只覺得渾身上下的力氣已經被抽完了。走路的時候腳下輕飄飄的,屈眳看著她魂不守舍,眼神迷茫。知道她是被嚇得有些厲害了,眉頭蹙起,想要開口說什麼,可話還沒說出口,就見著她腳下一軟。
半夏急促的低叫了一下,然後迅速穩好身形。學舞蹈的時候,不小心摔一下什麼的,司空見慣,她腳下踩穩,身形歪了半邊下去,可整個人已經好好穩在那裡了,沒有摔下去。
她還沒抬頭,就見到面前一隻手已經伸過來,還差那麼一點點,就要扶在她的手肘上。
半夏輕輕的咦了一聲,她慢吞吞的站直身子。屈眳看著自己已經伸出去的手,他抬眼瞥了一眼她,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該給你找個傅姆了。”
半夏滿臉迷茫,不知道他說的什麼。
屈眳卻已經抬了頭,“連路都走不好。你若是真進了渚宮,恐怕還沒過一日,就要遭人恥笑。”
“說起這個。”半夏說著,臉上露出一抹討好感激的笑,“剛才謝謝你了。”
她不知道屈襄說的那個地方是什麼地方,但潛意識裡覺得,不是什麼好去處。要不是屈眳開口,恐怕她就要真的被送過去了。
人不生地不熟已經夠慘了,要是還去個完全沒有任何安全感的地方。那她都不知道要怎麼辦。
想著,半夏的笑容裡都多了幾分真心實意,“謝謝你,我知道要不是你的話,恐怕我是真的要去了。”
此刻陽光正盛,熾熱的陽光落下來,照在她的眼眸上,被照的淺淺的,卻一眼能望到底。
他蹙眉,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有些心煩意亂。
“你當真以為我是為了你,才向父親進言?”他轉身過去不看她。
連聲音都莫名的冷了下來。
半夏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說錯話還是做錯事了。原本剛剛還好端端的,現在一下就冷漠了起來。
她惹他不高興了?
可是她哪裡惹他不高興了嘛。
“你現在去渚宮的話,除了給父親,還有屈氏丟臉之外,還能有甚麼?”屈眳說著,給她一個十分嫌棄的眼神。
而後拂袖而去。
半夏呆呆站在那裡,也不知道怎麼踩著這位的尾巴了。她明明沒說什麼啊,她只是在道謝而已。
還有,給屈氏丟臉是什麼?她好像和屈氏沒什麼關係吧?就算丟臉,也是丟她自己的啊?
屈眳腳下走的飛快,走了一段路,聽到身後並沒有聲響,腳下遲疑的一頓,微微側頭過去,並沒有見到她的人。
難道她還真的傻兮兮的站在太陽底下曝曬?
這個天,別說是嬌弱的女子,就是他,站久一點就會頭暈目眩,還會流鼻血。
真是個呆子!
他叫過一個豎僕,讓豎僕去把半夏帶回住所,話語吩咐到一半,他乾脆自己回過頭去找她。
半夏自己走到木廊上,往回路走。
還沒走多久,就見著屈眳半路折返,她站住,不知道拿什麼表情來面對他。
屈眳見她老老實實走有遮擋的木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