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管它,夜裡別讓它靠近過來就成。”爸爸說。
於是,三個大人每到夜晚住宿時輪流放哨,也不再喝酒貪杯。尤其是烏太,為彌補上次的失誤,變得很積極很熱心,再也沒有出現問題,人也變好了許多。我爸許諾他,出了大漠好好答謝他,留兩匹駱駝送給他,他更是樂得合不攏嘴。爺爺勸他從此改邪歸正,娶妻生子,過正常人的生活,戒掉酗酒惡習。他滿口答應。
我們在大漠中已經走了二十多天。
而那對綠光始終尾隨著我們。
有一次,我們在白天看到了它的身影。沙樑上,它走得搖搖晃晃,已沒有了往日矯健的雄姿。顯然,長途奔襲,大漠中又找不到足夠的獵物和飲水,它漸漸支援不住了。
“哈,這畜生快完蛋了!”烏太指著孱弱不堪的母狼,幸災樂禍地喊。
“它可真頑強,令人佩服,人有時對自己孩子也沒它這樣愛至骨子裡。”爺爺也不禁感嘆。
“回去吧,別再跟隨了,你會倒斃的……”爸爸衝那母狼揮手喊,他眼裡充滿同情和愛憐。白耳也有時衝母狼“嗚——嗚”地號叫兩聲,但它不再敢回它那兒了。
由於小龍變老實了許多,爸爸又把他交給我照顧,他好騰出手來對付母狼的襲擊。
不過,我漸漸地發現了一個秘密。
我每次喂小龍弟弟肉塊或者烤餅,他很快就吃完,“嗚哇”叫著還要。一開始我不以為意,以為他肚量大能吃。後來我突然發現,他趁我不注意把塞進嘴裡的肉塊又悄悄吐出來,壓在屁股下邊。我暗暗納悶,他這是幹什麼?野外生活的習慣,怕不夠總要積攢點?我裝做不知不去管也不看他,這時候他把屁股下邊的食物,從柳條筐底邊的一個小洞悄悄撥拉出去!好傢伙!原來,他不知何時在柳筐底邊摳出了一個小洞,從那小洞往外丟送著食物。顯然,那是留給母狼吃的!
真有你的,狼孩弟弟!
難怪那母狼這麼多天在沒有食物的大漠中,一直尾隨著我們,原來你在做內線搞裡應外合。真是聰明至極。
我甚至有點為小龍的舉動感動。
我決定保留住他這一秘密,不揭破他,也不告訴大人。反正那母狼體弱不堪,也無法靠近我們,構不成什麼危險。繼續讓小龍弟弟盡他的孝心,悄悄喂他的狼媽媽吧。
後來我們又走了幾日,遇上了沙暴。
一早,看著東南的那輪帶黃暈的太陽,烏太有些緊張,說今天可能起風,早點找一個安全地帶宿營。我們就緊催駱駝趕路。到中午時大風追上了我們,遮天蔽日,飛沙走石,天和地渾黃一片。呼嘯狂卷的風,把一座座沙丘拋上天空,又在一片片窪地上堆起沙山,風捲沙,沙助風,轉眼間改變大漠中的地形地貌。風沙擊打著駱駝,讓人睜不開眼睛。
“不好,咱們不能趕路了,會迷路的。我知道附近有個沙山洞,咱們去那兒躲一躲吧。”烏太用手把著風鏡,對爸爸他們說。由於張口說話,他灌了一嘴沙子,“噗噗”地吐起來。
“好,那咱們快去,避過這大沙暴再走。”爸爸和爺爺都同意。
我們費了很大勁,在風沙中搏鬥到傍晚,才找到那個山洞。這是一座離地面才幾十米高的沙岩山,周圍也有些從沙地上露出尖峰的沙岩沙山,可山的大部分都埋在黃沙下面。山洞裡還寬敞,洞壁全是風化風蝕的岩石。爸爸他們把駱駝上的東西全卸下來,搬進洞裡,駱駝無法進洞,就把他們拴在避風的巖洞附近的枯樹上,在風沙中極艱難地餵給他們豆糧和鹽巴吃。
沙岩洞裡很舒服。風沙在洞外肆虐,如千軍萬馬賓士沙場;洞內卻安寧而溫暖,心中的惶恐和身上的疲倦都一掃而光。爸爸拍著烏太的肩膀說,你真是個好向導,大漠中的活地圖,今晚咱們不趕路了,好好喝幾盅。一聽有酒喝,烏太高興了,跑出去抱進來一捆枯樹枝,點火弄吃的。
外邊的風沙依舊怒吼著。
大人們嚼著烤肉喝酒聊天,惟有狼孩弟弟小龍情緒抑鬱,悶悶不樂,我喂他東西他也似乎一下子沒有了食慾,不理不睬,目光始終盯著洞外。這麼大的風沙,那母狼可不好熬啊!我也不由得擔心起來。白耳則守在洞口,它不知何因不願靠近狼孩弟弟。它呆呆地望著洞外,眼神怪怪的,吐著舌頭趴在那裡一動不動。
酒足飯飽,大家要歇息。爸爸出洞察看了駱駝,回洞後又搬些石塊半堵了巖洞,然後把小龍弟弟抱出柳筐,放在地上睡得舒服些,但把他的腿和自己的腿綁在一起。
我們就這樣很安穩而放心地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