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鴻,你要我看你的心,你說我是你最在乎的人。那麼,你可肯摸著心口告訴我,你在乎地到底是我,還是皇位?”
楚若鴻一怔,抬頭看著他:“你還是對當年的事……”
方輕塵輕嘆,搖頭。
“不是當年,是現在,是剛剛過去的那十幾天。若鴻,你曾經多次檢視我心口的傷,卻沒有察覺出任何不對。”
“有什麼不對?你本來就沒受傷,死在金殿之上的,本來就是你派出來地替身!”
楚若鴻慘笑:“可笑我痴我傻,明明什麼都知道,還是會忍不住撕開你的衣裳來看,還是會為沒有看到傷口而慶幸,我恐怕是這個天下間最會自欺欺人的傢伙。”
“還是天下最健忘地人。”
方輕塵淡淡道:“我一生為楚國征戰,出生入死,傷痕遍體,你可知道?”
楚若鴻一愣,茫然望著他,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趙忘塵卻是眼神微動,似有所悟。
“自然,你不知道。那些征戰之苦,受傷之痛,我是從來不對你說的。你偶爾問起,我也只幾句話淡淡帶過。但是,最起碼,有一件事,你應該知道。當初宮變時,亂軍之中,我一個人護著你,苦戰不退,遍體鱗傷,只這胸口之上,我就中過三刀,刀刀深可見骨。當然,我一直沒讓你看過我的傷,但你該記得,那時候,我衣衫破碎,你該記得,那三刀,傷得很重,血流得到處都是。太醫甚至說,我可能活不過來……”
楚若鴻終於叫了出來:“沒有傷,你的胸口沒有傷……”
方輕塵含笑望著他:“是啊,我的胸口沒有傷。可是你沒有察覺。你只記得當年我挖心嚇瘋你,所以一心一意,只是要看心口。你卻已經不記得,當年我的胸口曾經為你中過三刀,如今這裡卻連一絲刀痕也沒有。你竟然從來沒有察覺……”
楚若鴻臉色一點點蒼白起來:“我……我只是……一時……沒注意……沒想到……我……”
方輕塵只是笑。
“若鴻,當年,你曾進入過我的心裡,除了無情。冷漠,痛恨,你就真的再沒看到過,聽到過別的?”
楚若鴻臉色慘白,站起來。慢慢地退後了一步,身子莫名地顫抖起來。
別的,別地……
若鴻,信我,求求你,信我。如果你不信我,我如何保護你?
從來不知道,人的聲音可以這樣憂傷。這樣悲痛,這樣無助。
若鴻,相信我,只要你肯信我,我會為你支起一個國家,我能為你對抗整個天地。我只要,只要你信我,如此而已。
那樣的卑微,那樣的無奈。那樣地神傷。
罷罷罷,你即無心我便休,緣即已盡,便是決別之期了吧,也好。也好,這樣,也算是
你。放開了我,我從此離去,你我兩不相欠便是。
是悵然,是嘆息,是無奈,還是放棄?
為什麼,為什麼?楚若鴻,你可以負我,可以棄我,可以不信我,但是,你為何要冤我,為何辱我,為何要以如此罪名,加諸於我?為何……楚若鴻,你為何,這般待我!
如許激憤,如許悲涼,如許痛楚,如許傷懷……
楚若鴻慘叫著抱住頭,不不不,這是怎麼了?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地!當年死的是替身,是方輕塵派來逼瘋他的死士!那個站在金殿上,內心苦痛,臉上卻溫柔而笑,內心激憤,手裡卻剖心明志的人,不該是方輕塵……
可是……可是……明明就是在這一切之後,方輕塵的世界,才只剩下了絕望和黑暗,才有了冷冰冰的不原諒,不回頭,不寬恕……
而在那之前,那個聲音明明一直在期盼,一直在呼喚,一直在渴望……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他從他的心中走過,卻忘記了那所有的呼叫和等待,記得地,只有最後的仇恨和死亡。
為什麼,為什麼,他牢牢不忘,死去的是替身,剜心的是死士,自己的悲慘命運,全是那人一手播弄,卻一刻也不肯記起,在那人心靈深處,他曾經看到怎樣的至痛!
天啊,天……
方輕塵卻還沒有放過他,一字字道:“這些天,你一直拉著我不放,同進同出,同飲同食,同床而眠。真地只是不捨得嗎?你指著你那想要給我看的心告訴我,你不是害怕別人要害你這個清醒過來的太上皇,你吃的一切要與我分食,不是為著讓我替你試毒,你一刻不讓我離身,不是為著防備刺客……”
楚若鴻慘聲大叫:“不是地!不是的!是趙忘塵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