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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放在自己身上,便說了句“有什麼要效勞的儘管開口”,告辭出來,順手替他掩上了房門。

方學漸見他出去了,赤腳跳到床下,從大包袱裡摸出那疊銀票,細細數了一遍,共有六萬四千五百兩之多,加上原先口袋裡的二萬多兩,他身上的銀子足足有八萬五千兩。這些銀子放在北京、南京等大省城自然算不上豪富,但在桐城、玉山這樣的小縣城,他也算得一個大闊佬了。

方學漸甜滋滋地又數了一遍,心中的得意,實難用語言描述萬一,自得其樂地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長嘆口氣,抽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收入懷中,其餘的大額銀票依舊塞進包袱,鎖進房中的一口樟木櫃子。

外面秋高氣爽,太陽已升得老高,他獨自出了客棧,到大街上閒逛,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徒步走了半天,居然不覺半點疲累。中午時分,走進一個街角的小酒店,要了半斤黃酒、一隻燒雞和兩碟小菜,獨酌起來。

他想起自己三天前還是窮光蛋一個,連塊燒餅都買不起,現在腰纏萬貫,喝酒嫌酒酸,吃雞嫌雞肥,居然嘴尖起來,心中覺得好笑,“噗”的一口酒水噴射出來,濺了店小二滿臉。

店小二是一個面黃肌瘦的年輕人,十七、八歲年紀,他一愣之下,伸手抹去臉上的酒水,見方學漸衣衫華麗、儀容端正,哪裡敢怨言一聲,臉上堆滿笑容,點頭哈腰地退了下去。

方學漸看著他畢恭畢敬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兩隻拳頭輪流敲打桌面,上面的酒菜碗筷不住蹦跳。他笑得越來越大聲,肆無忌憚、旁若無人的大笑,笑得趴在桌上,笑得肚子抽筋,笑得眼淚橫流,還在一個勁地大笑,笑到最後,卻連他也分不清自己是在笑還是在哭了。

他從那個店小二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個三天前的自己。

吃完午飯去澡堂泡了一個時辰的澡,懶洋洋地穿上了衣服,出來的時候,他才發覺男人原來也可以這樣拖沓的。僱了一輛驢車,回到客棧,龍紅靈還沒有回來。後院很冷清,方學漸靠在桌上,痴痴地望著窗外寂靜的秋陽,發現這個下午實在太長了。

從懷中掏出了《天魔御女神功》,極力忍住打瞌睡的衝動,勉強翻了三頁,書中的圖畫粗糙而拙劣,還不如大小姐的一片指甲好看。寫這本書的作者肯定是個色盲,把個女人畫得像肥豬一樣,缺少想象力,還不如大小姐的一根頭髮有光彩。

“九淺一深,右三左三,擺若鰻行,進若蛭步。”這樣形象的句子,這個比文盲還白痴三倍的作者如何寫得出來,肯定是從哪本古書上抄來的,唉,昨晚我如果再小心一點點,就能和大小姐“鰻行”、“蛭步”了,說不定現在還在床上“九淺一深,右三左三”呢。

方學漸就這樣自哀自嘆,把那本號稱舉世無雙、天下第一的御女實戰經典批駁得體無完膚、不值一文,才堪堪等到太陽落山,吃過錢老闆親自送來的晚飯,又喝了杯茶,還未見龍紅靈回來。

沉甸甸的夜色像霧一般壓過來,濃厚得讓人喘不過氣。窗外的桂樹像一幅浸在水中的水墨畫,軟化的顏料漸漸退色,一點點消融、解體,直至從瞳孔中徹底消失。空中無月,屋內無燈,他坐在桌旁,融成黑暗的一部分,只有兩隻眼睛還在偶爾閃動。

方學漸突然靈貓一樣地從視窗鑽了出去,翻過後院一丈高的圍牆,沿著長街向南跑去。深不可測的夜晚像一張巨大的墨色天鵝絨,覆蓋了整個大地和蒼穹,長風在灰色的街道上呼嘯而過,萬物好像都穿上了黑色的喪服,整個天地如舉行葬禮般的悲慼。

方學漸一路小跑,心中像急得什麼似的,他拼命睜大眼睛也看不清三丈外的物事,這樣的天氣,憑他的輕功,要過浮橋該不是很難吧?

他自從內力大長後,腳步便輕盈了許多,再加龍紅靈的落力指點,走路更是迅捷,不多時便到了河邊。他依稀記得這是去冰溪樓的路,也不多想,沿著河岸便往西跑。

河面上一團漆黑,今夜風大,河上點燈十分困難,他上了浮橋,慢慢地走過去,心想如果有人喝問,自己先來個“鯉魚騰空”,然後撒腿就跑,料想官差大爺們作威作福慣了,肥頭大耳,滿肚油水,多半跑不過自己,當可安然脫身。

他走到對岸也沒發現有人把守,心想這些大爺趁著月黑風高,多半躲到相好的暖被窩裡去了。方學漸放下心來,他先跑到冰溪樓前去看了看,四個樓面都燈火通明,人聲嘈雜,想必裡面定是高朋滿座、佳餚滿桌,酒酣耳熱之際,正是推杯換盞、推心置腹之時。

方學漸很想進去看看龍紅靈在不在,但在門外立了片刻,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