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允彝來到成都府,吳三榮接待,說前線戰事緊急,吳三桂不在成都,正在漢中。
夏允彝二話不說,沒有在成都府過夜,直奔漢中。四川巡撫張煥想來拜見也撲了個空。夏允彝眼高於頂,張煥在士林沒什麼名氣,他確實沒把張煥放在眼裡。
吳三榮有些慌了,一路苦勸道:”蜀道艱險,夜晚行走太危險,待明日我送大人往漢中。”
夏允彝眼睛一瞪,道:“你也知道戰事緊張,我來四川,就是為戰事而來。”
吳三榮道:“那也不差這一年。如今鎮西王在漢中與河南清虜對峙,大戰不會在這兩天發生的。”
夏允彝指著吳三榮的鼻子罵道:“就是你這樣的小人在鎮西王身邊,才惹出這麼多事端。湖廣軍與河南軍交戰半年,陝西提督左若為馳援蒙古連西安也丟了,鎮西王在漢中做了什麼,坐山觀虎鬥嗎?這是想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嗎?”
東林文士罵人的本事很有一手,這句話全是誅心之論,把吳三榮罵得大汗淋漓。朝廷勢弱時,他們可以不把朝廷當回事,但現在南京朝廷已有席捲天下之勢。吳三桂是怎麼想得的,也不敢承認,以免授人以柄,給朝廷留下派軍入川的藉口。
夏允彝罵爽了,下巴一抬,對車伕喝叫:“走!”
吳三榮哪裡敢任由他自己走,這要是在路上出了點什麼事請,鎮西王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調了兩百兵馬護送,並命信使快馬加鞭往漢中給吳三桂送信。
吳三桂知道夏允彝來了,但不知道他這麼快就要到漢中。
蜀道的確很難走,夏允彝身為欽差大臣,路上的事情不用他太操心。他一夜躲在馬車中睡覺,只是苦了護送的兵士。
他在成都府嘴上說的急,路上也不急,只走了一天的夜路,後面都如正常一般趕路,三天後方才到達漢中。
漢中無戰事。
今年吳三桂從河南招攬來不少難民,漢中府的田野中翠綠欲滴,田裡的莊稼在夏風下起伏。
朝廷給吳三桂的封地是四川,漢中屬於陝西的地盤。夏允彝一路看來,猜測吳三桂不想把漢中還給朝廷了。
吳三桂早已接到密報,命斥候一路關注西邊官道的動靜。等見到欽差大人的車駕後,他點了一千兵馬出城二十里相迎。
見到吳三桂的旗仗後,夏允彝才露出些和善的顏色。只有鎮西王有資格與朝廷的欽差平起平坐。吳三榮是吳三桂的弟弟,在他看來與吳家的奴僕也差不多。
兩隊兵馬合一進入漢中城,夏允彝命吳三桂擺香案接旨。
兩年前張煥奉命來河南招降吳三桂時,把聖旨如一張紙片交到他,如今時過境遷,吳三桂不敢怠慢,夏允彝也不能容忍他怠慢。
宣旨完畢,夏允彝正色道:“朝廷對鎮西王屯兵漢中不做進取甚為不滿,特命本官前來監軍。攝政王說今明兩年是對清虜最後關頭,驅逐東虜,恢復河山指日可待,鎮西王麾下將士多遼東子弟,莫要自家的鄉土也要讓別人來收復。”
他這幾句話說的甚是刻薄,吳三桂臉色黑的像豬肝。
夏允彝毫不在意他表現,又說:“左提督在河套擊敗漠東蒙古後,察哈爾人正在向遼東進軍,清虜大勢已去,這等建功立業的好時機,不知王爺還在等什麼,只恨我不是武職,不能從戰船謀個封侯。”
這樣的文臣油鹽不進,即使把刀架上脖子,他也不會皺眉頭。
吳三桂不怕夏允彝,他在思考翟哲派這樣一個人來漢中是什麼意思。
收復漢中後,他確實存了坐山觀虎鬥的念頭。如果左若在陝西戰敗,南北對峙還要維持一段時間,他還有積蓄實力渾水摸魚的機會。但現在,觀望的時間顯然已經結束了。鄭芝龍的順從,對他的心理是個巨大的打擊,雖然他從未想過與鄭芝龍共謀大事。
他試探口風問道:“不知朝廷何時出兵北伐?”
夏允彝道:“大軍準備好了自然就北伐,眼下請王爺先取下鄖陽府,做好與湖廣軍夾擊河南的態勢。”
吳三桂默默點頭,清廷在鄖陽府沒有留多少兵馬,先攻下鄖陽走一步算一步。
宣旨只是開始,隨後的幾日,夏允彝的行為讓吳三桂大傷腦筋。
他隨行只帶了五十名隨從,但在漢中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公然打著朝廷的旗號在漢中各地巡視。
吳三桂派士卒陪著,同時監視夏允彝的一舉一動。
四日後,夏允彝把漢中的情形瞭解的差不多了,前往府衙拜見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