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奪走。我下意識地把霆推開了,推得很堅決、很徹底。霆愣住了,看得出他既委屈又尷尬。甚至有一種恐懼,一種深不可測的恐懼。看見霆的眼神,我什麼都不想了,我顧不得很多了,我不能讓霆受任何委屈了,這是我對愛人的責任,也是對霆母親的承諾。我終於不顧一切,把嘴湊到霆的耳朵邊上,輕輕地說:“霆,我愛你。”霆鬆了口氣,但是仍然很謹慎的看了看我……
後來我們在東直門換乘地鐵,在往來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勇敢而幸福的拉起手,肩並肩走在一起。在地鐵列車上,我和霆乾脆抱在一起,但是卻不再有很親密的舉動。儘管如此,還是有很多人側目而視。
記得有一個大約二十歲左右很文靜的小姑娘,正好站在我和霆的旁邊。她梳著一個很高的“馬尾”,化了極淡的小彩妝的臉,五官特別精緻勻稱,一件淺褐色的純棉休閒衫,和一條好像真絲質地的黑色小短裙,光著腳踩著一雙很流行的“水晶拖”,脖子上還掛著一枚小巧精緻的手機。手裡好像是一些書,特別書卷氣。
地鐵開得很快,車廂裡的燈光也很亮,噪聲不小。但是我和霆的話題還是被那小女孩兒聽到了。我們總是談一些生活上的問題,很顯然是同居在一起的。這讓那小女孩兒很驚奇。開始她用看到外星人似的眼光打量著我和霆。但她也許找不到“變態”的跡象,反而看到霆的迷人和我的沉穩,她不再是那種觀察怪物的眼神了。
但她還是很好奇,不時偷偷用眼睛的餘光掃過來掃過去。霆有時會給我撣撣衣摺上的灰塵,我會為霆理一理散亂的頭髮。這些在我和霆很平常的動作,對那小女孩都是很強烈的刺激。看著她緊張尷尬的樣子,我和霆都笑了。到崇文門了,我和霆下車的時候,那個小女孩兒還在一直看著我們。
到東單公園的時候,快十點半了,公園裡的人特別多。大部分是圍繞著假山和花壇活動的老年人。同仁醫院就在附近,所以公園裡還有很多穿著藍白條子的病號服散步的住院病人。我指著不遠處圍成一大圈的人群告訴霆,那就是在這裡很有名氣的“小紅帽”在活動。“小紅帽”其實是說一位將近六十歲的老阿姨。她總是不論冬夏,常年堅持在這裡唱歌跳舞,表演小品。吸引了很多固定的觀眾和過往的人群駐足觀看。她不光是演唱“革命歌曲”、“愛國主義歌曲”、“革命樣板戲”,跳很多象同意義和題材的舞蹈。而且還會自己編各種小調,把利國利民的新政策法規、不斷湧現的好人好事,以及政府提倡的新風尚,要求貫徹和學習的各種規範、公約都唱出來。聽說她以前從未從事過文藝工作,但卻特別熱愛文藝。現在退休了,表演慾望特別強,就只好來這裡發揮了。不過她有個很奇怪的特點,就是每天都會換一身不同的衣裙和鞋子,卻從來都沒有換過頭上那頂紅色呢絨的貝雷帽。所以她也就因此而被大家戲稱為小紅帽。
很多圈裡的朋友,不論年紀大小,地位高下,見到“小紅帽”總是倍感親切。畢竟“同性戀”這個圈子裡的大部分人,因為我們自己的愛情得不到承認,必須要壓抑和隱藏自己最原始的愛情需要,這畢竟是人類天性中的一部分。所以大部分人生活得很孤苦、鬱悶。雖然臉上和別人一樣在笑,而實際上我們在承受了其他人所承受的喜、怒、哀、樂之後,還承受了更多的壓抑和痛苦。這是大部分圈內的朋友更渴望被人關愛,更感覺孤獨和無法準確認知自己。甚至有很多人在心裡很厭惡和憎恨自己。所以造成了我們的心理普遍灰暗和寂寞。
在面對這位熱心開朗的“小紅帽”時,大家的心都放鬆了,所以不管是什麼人,都會圍繞在“小紅帽”的周圍,共同體驗著那種“敞開心扉”、“彼此不設防”的輕鬆和快樂。我和霆遠遠的看著“小紅帽”唱著歌劇《白毛女》裡的一段,而且邊唱邊跳,雖然她的歌喉並不動聽,甚至是有點五音不全,或者是唱的時間長了,有些嘶啞,但卻特別認真。她周圍的每一個人都在感動著。這些人裡有老有小,有的是來聚會聊天的同性戀,有的是來散步的病人,有的是來消閒的老人跟孩子。大家都帶著笑容看著“小紅帽”的表演,一曲完了,掌聲四起。“小紅帽”甚至很認真的謝幕,引起大家一陣鬨笑。霆看著“小紅帽”累得氣喘吁吁,端著一大杯茶水大口大口的喝著,不由得又感佩,又好笑。
我和霆繞著假山往南走,就是一片很好的喬木綠化帶。其間的蔭涼下點綴著很多長椅。陽光透過交疊繁複的枝葉,被切割成一條條、一縷縷的。因為空氣中塵埃折射的緣故,陽光就變成了可視的道道霓虹。這裡的喬木都很高,陽光這樣斑駁搖弋著,產生了特別高遠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