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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小馮哦,這回你敢保證,沒漏一個殘疾人?”

馮兵大咧咧著說:“我敢,南山七個鄉鎮肯定無一遺漏的。”

“很好!我要的就是這句話!”馬良難以自禁地伸手在馮兵結實的胸膛上捶了一拳。“小馮,幹得不錯!趕緊把資料拿過去讓小程匯總。下午就好好歇歇,洗漱一下,明兒有新任務。”

馮兵點點頭,退出了辦公室。

在一牆之隔同樣大小的財務室,程靈敏正咬著筆桿,埋頭翻閱著一厚沓表格,見馮兵進來,驚喜得一躍而起:“哎喲,馮兵呀,你這不聲不響的,從天而降,嚇人一跳!”

馮兵極不自然地笑了笑,把表格放在辦公桌上,程靈敏起身從殘聯剛添置的電暖瓶中倒了杯開水遞過去:“馮兵,你不是蠻要強嘛,這回怎就拖了後腿?康理和麗芸都回來三四天啦!”

馮兵並沒絲毫的尷尬,老實著說:“咱剛參加工作,沒經驗嘛。”

“知道這個就好!”程靈敏揶揄著翻了馮兵一眼,望著馮兵滿是疲乏的面容,一下沒了話語。

“靈敏,你忙吧,我有點累了,想歇歇!”

“哎,你喝上口熱水暖暖身子。”

馮兵剛端上水杯,兜裡的手機尖叫起來,他趕緊說聲對不起,掩上門,進了一旁理事長辦公室兼自己的臥室。慌亂中掏出手機,連顯示屏上的來電號碼都懶得看直接按了開關,遠在西府市的母親熟悉的聲音似乎從遙遠的天邊飄然而至:“兵兒,你幹什麼去啦,這十來天把媽都快急瘋了。”

“媽,我下了回鄉,山區沒訊號。你別急呀,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手機中一陣沉默,接著傳來母親壓抑不住的抽泣聲:“兒啊,你咋能下鄉哩,你黃叔叔不是說給你尋的是個輕省事麼?”

“媽,你少怪黃叔叔,是我自個要去的。”

“要不然換個工作,西川不行就回市哩。”

“媽呀,咱不是說好的嘛,我幹二三年自己會回去。你千萬甭亂插手,我在縣殘聯幹得好好的。”馮兵言罷,關了手機。

理事長 十六(1)

近傍晚時,驟降的寒流把馮兵凍醒了。他睜開沉重的眼皮,覺得胸腔中像窩了團什麼東西,憋悶得難受,大張著口喘息了幾下仍無法舒緩,就乾脆赤腳跳下床,開啟了窗戶。

天不知何時飄灑起稀稀拉拉的雪花,極目所至的樓房、屋舍,皆掩埋在白茫茫的雪霧中,股股強勁的冷風貫入,錐心刺骨,馮兵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趕緊關嚴窗戶,三步並作兩步躍到床上,重新鑽進被窩。

大白天睡懶覺,這可是打離家後從沒有過的。馮兵真想趁這個難得的機會再美美地睡一大覺,把十多天下鄉旅途中積聚的瞌睡一覺補回來。可躺在溫暖舒適的棉被中,馮兵翻來覆去,再也難以入眠。

像所有獨生子女一樣,馮兵是父母的心尖尖肉*,自小受到百般呵護,慣下不少瞎毛病。還在他三歲那年,父親馮耀文從市府所在地的渭濱區調入市政府辦公室,馮兵上機關幼兒園那天,母親朱琳問:“兵兒,長大了幹什麼?”馮兵雙手叉在腰間,不無得意地搖晃著腦袋回答:“當官唄。”父親忍不住追問:“小小年紀就想當官,這有什麼好處?”馮兵理直氣壯地答曰:“當官好,有車有房有小蜜。”父親氣惱中抬起了巴掌,母親沉下臉望了半天終沒說出一句話來。

馮兵的小學、中學差不多是在渾渾噩噩中度過的,隨著父親職務的不斷升高,他已經知道,無論學習成績如何,在父親這棵大樹的綠蔭下,他既不怕日曬風吹,也不怕雨淋霜打,將來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他的人生之路父母會給他安排得一路陽光,一帆風順。

觸及馮兵人生觀並改變他命運的是高一那年,十七歲的馮兵悄悄愛上了“班花”張婷婷,他私下裡打聽到張婷婷是地稅局長的女兒,覺得地稅局長與父親的副市長尚差一截兒,兩人應是門當戶對沒啥嫌的。一天下了晚自習,馮兵大著膽子追上了張婷婷,厚著臉皮一番自我表白,滿以為“班花”懾於父親的權勢,會投懷送抱,起碼會給他面子不讓他失望。豈料地稅局長的千金並沒把他這個市長的公子哥放在眼中,張婷婷眨著嬌美的眉眼,劈頭一頓數落:“馮兵,你連作業都不交,整個兒的混混樣兒,我就是瞎了雙眼都瞧不上你,滾一邊去!” 張婷婷硬邦邦的挖苦、譏諷,像給馮兵當頭一記悶棍,整個人都呆了。目送著張婷婷趾高氣揚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中,馮兵泥塑般直站到了深夜。

從那一刻起,馮兵暗暗發誓:這一生一定要擺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