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推近杜振熙一分,匣身撞上杜振熙的手,他的額頭也碰上杜振熙的眉心,輕笑呵出的氣息裹著秋雨的涼意,“你讓我放什麼心?依我看,你倒比我更惦記蘇小姐。
左一句右一句的不離蘇小姐。當年你才多大?知道得這樣清楚,是聽老太太說過,就一直記在心裡了?既然如此,與其物歸原主,不如投你所好。這些東西,就都轉送給你好了。”
這算什麼騷操作?
杜振熙愕然,脫口道,“我要這些沒用的舊物幹嘛?”
對她來說沒用,對他來說難道就有用了?
陸念稚不答,隻字不提他整理箱籠時,根本沒認出這些是蘇小姐送他的小玩意,不確定之下只得另外找了方新匣子,一併收攏裝好。
此時看著杜振熙又驚又呆,任由他抵著額頭忘記避開的小模樣,只覺又好氣又好笑。
氣杜振熙不開竅,全無吃醋的跡象。
笑自己得隴望蜀,竟忍不住期盼,杜振熙對他能有一丁點異樣。
一時興起拿舊人舊物試探杜振熙的模糊念頭,一經明確成型,就落了空。
到底是不知情事的孩子!
杜振熙,和他不同。
他先動了心,就不怕輸不起。
陸念稚心下暗歎,嘴裡也跟著笑嘆,“你不想要,晨芭呢?我看不單你惦記著蘇小姐,晨芭也挺在意蘇小姐的。之前你們來我這兒盤賬畫圖,偏偏不專心做正事,老湊在一起說悄悄話,是不是從那時起,就在議論我和蘇小姐的事?
晨芭這樣好奇,又口口聲聲說很喜歡蘇小姐的針線,那就把這些東西送給晨芭好了?你不想要,也許晨芭想要呢?”
語氣揶揄,說的話卻令杜振熙笑不出來。
她突然覺得自己做錯了。
她只顧著杜晨芭的心情,卻沒顧忌陸念稚的心情。
任誰舊情難忘,被人當面揭開傷疤,都會惱羞成怒!
陸念稚這是不願承認又不好說破,才此地無銀地故作大方,看似一心脫手蘇小姐的舊物,實際是想借此堵住她的嘴吧!
她不想要,也得收下!
不能真的任陸念稚轉送給杜晨芭!
杜晨芭只會以為,陸念稚已經不在意蘇小姐,剛冷下去的心意只怕又會死灰復燃!
念頭閃過,杜振熙險些冒冷汗。
一邊反省自己行事不周,一邊繼續頂鍋而上,張手抱住匣子道,“您誤會八妹了。八妹對您只有敬愛,怎麼會非議您的私事?是我先提起蘇小姐,她才想到的。長者賜不可辭,剛才是我說話不妥當,您別怪我,這些東西,我就厚顏收下了。”
就當是替陸念稚暫時保管好了!
杜振熙主意一定,笑容透著不自覺的討好。
陸念稚心口一窒,不輕不重的頂了杜振熙一下,“說不要的是你,說要的也是你。以前怎麼沒發現你話這麼多?趁早收好。”
肯為杜晨芭費心費力,怎麼就不知道分一點心思用到他身上?
心裡這麼想著,頂開杜振熙額頭的動作,同樣透著不自覺的遷怒。
杜振熙捂著額頭笑,不以為意之餘,越發肯定陸念稚是故作大方。
她真的收下東西,陸念稚又捨不得了吧?
男女情事,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兜著匣子和繡帕的袖袋簡直重若千鈞,杜振熙決定少摻和為妙,果斷滾下羅漢床,表示“問話”的時間太長,杜晨芭該等急了。
她想遁走,陸念稚就隨她一起出內室。
經過隔扇旁的百寶閣時忽然出手,取下一支小巧瓷瓶塞進杜振熙手中,交待道,“府裡經營的藥鋪,出名和盈利的是生藥材。那些送進府裡的成藥再好,也只是相對而言。桂開想不到,你也跟著疏忽大意。化瘀膏和藥酒都別再用了,用這個。”
瓶身繪著花鳥圖,還印著一方聞名遐邇的印章。
出自西北有名的醫館。
更是有錢都未必買得到的獨門跌打藥。
這樣稀缺的好藥,顯見不是立時三刻能弄來的。
杜振熙默然接過,腦子有些暈。
是陸念稚早有準備,還是他的珍藏品?
不管是哪一種,她貌似把陸念稚想得太壞了些。
試探繡帕的事是真,想問清楚她的傷勢也不假。
他是真的關心她的傷勢。
她不該偷偷罵他毛手毛腳的。
杜振熙臉頰微熱,很愧疚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