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她準備的藥比餘方德還多還全,還不嫌費事兒,手刀砍都砍了居然還補多一劑藥,粗魯範兒倒是很穩。
先出狼窩,又入虎穴。
再次身處絕境,似乎比之前更無退路。
杜振熙默默問候了一下始作俑者餘方德的祖宗,內心略有波動,居然有點想笑,“吳姨娘指桑罵槐,嘴裡說的老的是指誰?小的又是指誰?我倒是不知道,吳姨娘之所以做了姨娘,竟不是自作自受,倒和杜府有關?”
拖得一時算一時,至少比立時就再被喂一包藥的好。
她故意笑出聲來,勉力撐起腦袋,呵道,“你這樣費事捉了我來,又想用我對付誰?”
第202章 你騙我
吳五娘不在意“又”字從何而來,抬手撫上保養良好的臉,好整以暇的輕笑道,“以七少在杜府的地位,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東府江氏是個偏心的,西府杜仁、大吳氏心是爛的。還有你那好四叔,設計誆我,逼得我生母懸樑自縊,更將我推進絕路!
一個兩個老的少的,哪個不是心狠手辣的醃髒貨!你說我指的是誰?杜府無情無義,好在天公憐憫,叫我絕路逢生甩脫那個肥肚油腸的老貨,得了郡王爺的青眼!可惜,不夠!還不夠!
你一個養尊處優的七少,豈知女子艱難!你該知郡王爺名聲在外,只要入得眼男女不忌、香的臭的都能往屋裡收,你可知我能有今天,受過多少苦經過多少事?
這一切都是拜杜府所賜!你不是杜府的心頭肉眼中寶嗎?我今天就要讓你也嘗一嘗,得郡王爺’寵愛’是什麼滋味!我倒是不知郡王爺用在男人身上是什麼手段,明兒你若是還有餘力,且跟我仔細說道說道?”
她語氣尚算輕柔,杜振熙卻很想掏耳朵。
跟吳五娘這種自己做錯事還覺得自己最無辜,最逼不得已的神經病甩鍋俠,她腦子就算才進過海水,也懶得再費力講人話。
唯有不合時宜的感嘆:她是長了張能按斤兩估價的臉還是怎麼著?
一個兩個都盤算著拿她送人,是餘方德吳五娘眼神不好,還是世風日下?
她自娛自樂,笑得越發譏刺,“這做了姨娘寵妾就是不一樣,腦子不好使說的話黑白顛倒,張起口比瘋狗吠還難入耳。”
吳五娘聞言神色徒然大動,一把抓住杜振熙的衣襟往上扯,低頭逼近的臉上換做歇斯底里的詭異表情,“閉嘴!你給我閉嘴!你們杜府沒一個好人,憑什麼說我!你可知我現在過的是什麼日子,不能生養的寵妾算什麼寵妾!
是杜府惡事做絕,合該遭報應!我沒錯!杜仁大吳氏算什麼!你是東府的長子嫡孫,如今身兼要職西府也緊著巴結你!且等著我把你送上郡王爺的床,杜府七少被男人糟賤收房,杜府會怎樣?
哈!杜府毀了我的身子,就用你的身體來償還!抬舉丫鬟固寵,怎麼比得上把杜府七少栓在郡王爺的褲腰帶上?以後不止你,連杜府也要看我的臉色!七少要怪,就怪你的好四叔,怪你生在杜府!”
她語漸癲狂,一行說一行抖開藥包,胡亂往杜振熙口中塞。
“我唯一的錯,只錯在當初手下留情,善心反而害了自己!”吳五娘瘋起來力大無匹,哪裡在意杜振熙無力的掙扎,捂著杜振熙的嘴陰笑,“吃一塹長一智。今天為七少準備的,可是當初數倍的量,更是比當初更烈的虎狼藥。”
她桀桀大笑,終於鬆手跌坐,抹著笑出的眼淚語氣突然恢復正常,“七少可得忍住了。別在躺上郡王爺的床前,就失了精氣神。”
火燒火燎的藥效尚未吞噬最後的理智,杜振熙瞪大雙眼,極力辨聽。
方才被吳五娘發瘋掩蓋的寂靜突然撲面而來,她強撐的眼皮止不住耷拉,用盡力氣提起個笑,“我說你腦子不好使,你還不承認。我忍不忍得了,且不勞你操心。你現在該操心的,是你那顆蠢腦袋還能不能保得住……”
病嬌體弱手腳無力什麼的好煩,她算計不過這些心思陰險的小人,只好努力氣死人不償命了。
吳五娘得意嘴臉瞬間怒氣叢生,尚未吃透杜振熙的話外之意,就覺身下馬車一震,她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周圍太安靜了,她帶來的那些婆子、僱來的武夫呢?
“來人!來人……”啊字出口化作痛呼,才準備推開車窗的吳五娘被破窗而入的大手一把攥住,如破敗爛布般被大力扯出車窗,砰一聲鈍響,砸落堅硬的官道地面。
很快有細碎的腳步聲響起,大概是將吳五娘拖走了,車外轉瞬又恢復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