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欺身上前,低聲道:“丁統領怎麼糊塗了!”丁覃心中一動,驚喜莫名,深深拜了下去,“多謝沈太醫救命之恩!”沈毓釋然一笑,忽然道:“昨夜並非一無所獲,丁統領不是抓了個活口,只不過那個活口如今昏迷不醒,只得關在鬢霧凝霜閣內。”丁覃再度啞然,沈毓不疾不徐道:“丁統領照做便是,一定有你的好處的。”說罷,象來時一樣,邁著從容不迫的步子,慢慢走遠。
丁覃望著沈毓遠去的背影,且喜且疑,良久自語道:“何苦要想那麼多,只要能救得了自己的命便是了。”
雲中小築內一片寧靜。房內的九枝蓮花燈已燃到了盡頭,緩緩熄滅。山間的月光溫柔地灑了進來,滿室瑩白,熠熠生輝。
月光中,英帝坐在錦榻上,手裡抱著懿蓉,一旁的肩膀上倚著杜沅沅。此時,母女倆都已沉沉睡去。
房門上忽然傳來幾聲輕啄,英帝眼神一暗,輕輕將懿蓉放在榻上,將杜沅沅扶到繡枕上躺好,拉過錦被,低聲道:“我去去就來。”杜沅沅睡得深沉,並無所覺,英帝目光愛憐,分別在杜沅沅和懿蓉的額頭輕輕一吻,輕手輕腳走了出去。房門一響,黑暗中,杜沅沅忽然睜開眼睛,面上浮起愧疚神色,喃喃道:“對不起,昊禎,這一次無論成敗,我都會告訴你真相。”
陸六福站在門外,見英帝出來,躬身道:“皇上,奴才已找到了丁覃,是否要召見?”英帝輕輕噓了一聲,似是怕吵醒房內沉睡的母女兩人,向陸六福招了招手,陸六福心領神會,二人腳步極輕,向外行去。
穿過庭院內的抄手遊廊,二人進了正廳。英帝坐入椅中,沉聲道:“傳!”陸六福向房外道:“皇上傳禁衛統領丁覃見駕!”房門前自有待命的護衛,急忙奔出去傳話。
丁覃跪在英帝身前,心中已是一片篤定。英帝面有怒色,斥道:“你身為禁衛統領,負責貴妃的安危,如今卻出了這麼大的紕漏,你可知罪?”丁覃俯首,“臣有罪,請皇上容臣將昨夜之事細述一遍。”英帝不怒而威,“好,朕本來就要問你,你一定要據實講來,不可欺瞞。”丁覃說了聲是,便將昨夜別苑的驚變講了一遍,其中,自然是按沈毓的吩咐將事先的佈置都說成了是自己的安排,救元貴妃脫險,也成了他的功績。
英帝聽了,怒色稍霽。點頭道:“如此說來,你也不算瀆職。只是圍剿不力,如今功過相抵,你起來吧。”丁覃心中暗喜,恭謹站起。英帝道:“昨夜之事,你有何看法?”丁覃想起昨夜的諸般情形,奇怪道:“回皇上,來襲的刺客訓練有素,佈署周密,而且下手狠辣,連綠萼堂都夷為了平地。臣在查勘已死刺客的屍身時,發現刺客身上都有一個青黑色的蝙蝠印記。據臣所知,這些刺客應來自於江湖上一個叫做蝙蝠的殺手組織。從他們行事的方式看,也象是江湖人物,而且,這些刺客一進了苑,便直撲綠萼堂,”丁覃偷窺著英帝的臉色,小心道:“臣覺得,刺客不僅十分熟悉千液苑內的地形,而且明顯是衝著貴妃娘娘來的。”
英帝的臉色已是鐵青,猛地一拍案几,大聲道:“真是反了,要是讓朕知道是誰勾結江湖小賊將主意打到朕的身邊,一定重重治罪!六福!”陸六福急忙上前,英帝語聲寒冽,“派人傳朕口諭,責成京畿府尹閔文秀速速查究此事,不得有誤。還有你,”英帝注視著丁覃,“這幾日給朕小心守著,再出差錯,驚擾了貴妃,唯你是問!”
丁覃心中一涼,嚇得幾欲跌倒,忙不迭躬身應了個是,心中忽然想起一事。剛剛在九曲長橋上聽到沈毓說鬢霧凝霜閣內關進了一名刺客活口後,他便偷偷差人到鬢霧凝霜閣內看了個究竟,發現確實有一人被關在裡面,守門的禁衛竟然說是奉了他的命令。丁覃又驚又喜,驚的是沈毓的神通如此之大,喜的是又多了個立功的籌碼。此時,正好拿出來獻寶,於是,立刻向英帝稟明瞭此事。英帝面上露出滿意神色,點頭道:“好!做得好!此事一了,朕自然會論功行賞。你好好看著,只要那刺客一醒過來,速來報朕。”丁覃面露喜色,躬身應是。
陸六福和丁覃都已退了出去,英帝還坐在椅中,半晌未動。面上是異常疑惑的神色,良久,忽然自語道:“這一次是衝著沅沅,還是她肚裡的孩子,難道會是宮家的人麼?”
卯時末,天色已是大亮。翠色濃重的山間,出現了一隊人馬,銀光甲的執戈武士,蘭羽紗的捧巾宮女,簇擁著一輛姣黃百鳥朝鳳車,正是皇后的輿駕。
此時時辰尚早,但輿駕卻走得甚是急迫。一路上,只聞車馬磷磷,竟無半點語聲。不一刻,便已停在千液苑門前。
姣黃百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