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貴嬪淡然一笑,道:“不妨事,也才起了頭,就改做《紅梅映雪圖》吧。”又對淳美人道:“好好的管他人幹什麼。只不過是宮中又多了個姐妹罷了。只是”,說到這,突然怔怔的出起神來,嘴中猶自唸到,“晉了份位未必就是好事啊!”說完,長長地嘆了口氣。一旁的淳美人聽得惠貴嬪不明所以的答話,睜大亮晶晶的雙眼,不由得呆住了。
情深幾許
晴空萬里,夏風溫柔。
身傳絳紫團龍紗袍的英帝牽著一襲香黃如意芙蓉暗花雲紗夾衫的杜沅沅在御花園中悠然漫步。二人越過風荷縈繞的瑩露池,跨過藤蔓垂掛的假山,穿過木葉青蔥的樹林,一直走入御花園深處。轉過一帶翠竹搖影掛著“群芳圃”字樣的軒麗小閣,面前竟然出現了一座佔地頗廣的美麗花園。杜沅沅只覺得眼前如同打翻了的燃料盤,一片奼紫嫣紅、溢彩流光。雍容的牡丹、淡雅的蘭花、高貴的百合、豔麗的玫瑰、粉嫩的茉莉、絢爛的芍藥、嬌柔的木槿,還有數不清石竺、錦帶、洋菊。直看得眼花繚亂,禁不住脫口吟道:
聞道秀色豔絕世,鶯燕宛轉笑鳳闕。
萬紫千紅一時見,脈脈馨香為君開。
語聲嬌軟,意有所指。英帝含笑轉頭看向杜沅沅。只見一個線條柔和的側臉。長長的睫毛宛如扇子盈盈扇動,瑩白的膚色上浮著層淡淡的紅暈,小巧的耳垂兒在陽光下幾乎透明,英帝不由得心中一蕩。一把攬過佳人,滿足地嘆息了一聲。
“沅沅,朕,不,我何其有幸,碰到了你。”杜沅沅的頭緊緊地靠在英帝的肩頭,聞言心中一暖,接道:“皇上,沅沅也是。”“昊禎,今後你要叫我的名字。”英帝道,口氣堅決,杜沅沅心中暗笑,那語氣就象個小小孩童。“好,昊禎。”英帝滿意地笑了。驀地又緊了緊手臂,將臉埋在杜沅沅的頸裡,語音含混,“我還是沒能保護你,差點就失去了你。”杜沅沅覺得頸邊頗癢,不覺笑道:“皇、昊禎,沅沅不是好好的在這裡!”
英帝仍將杜沅沅密密摟在懷中,杜沅沅也抬起手臂,環上英帝的腰。二人緊緊相擁,半晌無語。一眾宮女、太監站在遠處。滿園繁花如錦,蜂飛蝶舞。偶爾有風掠過,空氣中便四處瀰漫著氤氳的香氣。香風撩起了他們的衫角和衣帶,於是,絳色和香黃色便如一對相親相愛的彩蝶,在風中嬉戲翻飛,久久不息。四周闃寂無人,唯有二人相擁的身影置身於花叢之中。明媚的陽光將二人的影子投在百花之上,漸漸合成了一個。
良久,杜沅沅忽然問道:“昊禎要為沅沅解答一個疑問。”“好,只要是沅沅想知道的。”英帝一邊答話,一邊牽過杜沅沅的手,走向一邊的亭中。石凳上,早有宮女鋪好杏黃的繡墊。二人就勢坐於石凳之上。
杜沅沅嬌羞地笑笑,緩緩開口,“沅沅只是一個平常女子,為何昊禎獨對沅沅青眼有加。究竟始於何時?”英帝沉吟了一下,“我很早就見過你。”“有多早?”杜沅沅調皮的笑。英帝愛憐地撫了撫杜沅沅的臉龐,“早得你想像不到。那年是天業五年,有一天逢趙國公楊毅壽辰,我一時興起,便親臨了趙國公府。在跪拜接駕的眾人中,我一眼就看到了被抱在你母親懷中尚在襁褓中的你。”英帝的眼神迷離,目光投向遠方。“那時,你就象一個白玉娃娃,精緻得讓人不敢去摸。趁沒人時,我偷偷地抱了下你,你竟然睜大亮亮的眼睛,張開粉嫩的小嘴看著我笑。那時,我就想,這個玉雪可愛小娃兒,長大後不知是何等樣的美人呢!”
杜沅沅低下頭,有些微微的失落,英帝看到的是真正的杜沅沅,並不是她,英帝愛的那個並不是裝在杜沅沅軀殼裡的李菂。忽聽得英帝又笑說道:“但那時我也只胡思亂想,你畢竟還只是個吃奶的娃娃。我回宮後,漸漸地就淡忘了這件事。直到……”,英帝忽然停下來,從懷中掏出一個物事,展開到杜沅沅眼前,“你看。”杜沅沅仔細看去,一隻銀嵌綠松石的蝴蝶花鈿在他的手中燦然生光。“這是……”杜沅沅遲疑了一下,突然認出,這隻花鈿,明明是她那天參加皇后飲宴時戴的飾物。宴會結束後,她回到晴瀟館中才發現發上已空無一物。想到她曾經於宴會中偷偷溜出昭順閣,在流碧湖邊散步,許是失落在湖邊,如今竟出現在英帝手中。那天在湖邊,除了她,還有一個吹簫人,難道……杜沅沅脫口而出,“在湖邊吹簫的難道是你?”英帝一臉促狹的笑容,“正是區區在下。”
“啊!”杜沅沅騰地站起身來,直直地看向英帝,眼中有莫名的驚喜,“安國寺的梅林,月夜下的流碧湖畔,還有漂浮在深夜禁宮上空的簫音,難道全都是你?”英帝重重地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