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袖子暗袋內掏出塊磁石,將沈焱背上還有左臂的暗器吸出來。有些因顛波而錯離原來的血管,吸出時重新穿出新痕,整個背部鮮血此起彼伏,泊泊地滑落於身體兩側。
謝長纓一震,明知這是必要的治療過程,卻還是心口一窒,雙手握緊了沈焱冰冷的手,握得死緊。
葉浩用乾淨棉布擦去沈焱背上遮住傷口的血膜,又引起新一波的流血,謝長纓不由怒目相瞪,葉浩卻視而不見,只淡淡道:“要握請不用那麼用力,痛醒了他大家都不好受。”瞄了眼交握的雙手,又道:“真氣節約點用,等下還有勞煩你的地方。”
“……何處?”乾澀而暗啞的聲音。
葉浩仔細看著沈焱背上的傷,不時用手指去推擠傷口。“還好,這個施展暗器的是個高手,自矜身份,不曾在暗器上塗毒,傷口雖多倒不太嚴重……不過她的確是暗器高手,入體的暗器幾乎都刺入血骨交融之處,雖能用磁石吸出大半,另有部分卻隨著血流深入。幸好沈公子在受傷前便有知於此,先自封心口血脈,讓暗器不得其門而入,但血脈封的時間長了,對身子終是不利……”
“能治麼?!”謝長纓打斷他的分析,冷白了臉。此時他臉上的血跡早已乾涸,端整的臉上橫著一道暗褐色的枯跡,顯得有幾分狼狽不堪。
葉浩與宣逸相視一眼。
“能,不過得有個高手用內力打通他奇經八脈,聽在下指引,將體內暗器逼出。”
“那我來,我們快開始吧。”謝長纓急不可待,將沈焱身子一扶正,就想灌入真氣,卻被葉浩阻止。
“不行,你得先將你臂上的傷治好……”
“嚕囌!沒那個閒功夫!”
“你傷不裹好,真氣灌了一半卻因自身血流過多後續無力,那你可知沈公子會是怎樣一副狀態?更不用說那暗器會轉入更糟的位置……”
謝長纓此刻只恨不能代沈焱受苦,聽得這般苦楚,立時閉嘴,將雙手往前一伸,伸到葉浩面前。
葉浩笑笑,又掏出些瓶瓶罐罐什麼的為謝長纓療傷。幸好都只是些外傷,清理乾淨,灑上藥就可以包紮了。看看左右沒有包紮用的布條,葉浩索性將沈焱撕破的長袍物盡其用,繼續撕得更加破碎。
“這傢伙又要抱怨了……”謝長纓無意識地呢喃了一句。
“嗯?”葉浩紮好左臂換右臂,挑眉。
“他是個戀舊的傢伙,對於自己用過的東西小氣到無聊。”謝長纓看著沈焱蒼白的臉,突然想到早年相遇時發生過的事。
“哦。”葉浩放開右臂,開始準備等下要用的東西。“宣,你的冰玉散借我。”
“保護我,也因為我歸類於他的東西範圍吧……”
“不,我倒覺得……”宣逸笑嘻嘻地走過來,遞給了葉浩一個白瓶。“他救你,是因為單憑你的……衝動,我們四個人都別想走 ̄”
葉浩瞪了他一眼,晃了下白瓶——你別說得這麼直白!
宣逸咕噥一聲,補充道:“想要選擇,自然得付出代價,所以你也別太自責了。”
謝長纓垂頭默默無語,過會兒,低低道:“可以開始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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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乾,舌苦,頰熱,額痛,除了這些痛苦外,其餘的地方卻全是麻木不仁,似乎全不屬於自己了。
努力地在浮沉高熱中尋找靈臺一線清明,耳邊聽得大大小小或雜亂或細柔的,血紅的視野中依稀可見不少晃動的黑影,夢魘中號呼著不知是枉死還是該死的死魂,身體被死魂撕扯著,被朱焰燒烤著,焦黑的肉一塊一塊地往下掉,現出了花花腸子,森森白骨。
汗淋淋地睜開眼,眼皮酸澀得似乎粘死成一團肉,既厚且重。淡薄的光線隱隱約約,照不出眼前三寸之物,身體躺在鋪子上,不住地搖晃,耳邊依約是澎湃的水聲。
艱澀地喘了口氣,沈焱一人默默對著黑暗,對於自己的醒來,很難說是什麼感受。夢魘中的一切轉化為冷汗,深烙在他周身,他覺得整個身子都是麻木的,除了眼珠子能轉動外,其它的一切都不屬於自己的了,就像那夢中一樣,除了痛楚欲裂的顱首之外,周身都已被燒燬了。
痛楚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連痛楚都查覺不出的麻木……
唏唏簌簌的掀簾聲,伴著淡淡的水氣,一人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手上端了個碗。逆著光的身形看不情臉上的表情,只聽得他哼了哼。
“你醒了!”
噗哧——沈焱突然笑了出來,也不知道是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