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凌川開啟木盒,放在桌上,讓楚冷玉和綠筠自行檢視。
盒中靜靜存放著一沓書信,儲存良好,字跡如新,墨香猶存。
——這些正是師叔林九逍,與她二叔楚文辰的來往書信。
楚冷玉翻閱著書信,心中漸漸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這些年玄真觀並未忘記自己,而是被楚家的一些人從中作梗,截斷了這份聯絡。
這與她所猜測的一致,這些書信白紙黑字地證明了她的想法,楚二爺他們一家,當真是虛偽卑鄙至極。
綠筠焦急地站在一旁,她識得的字不多,等她看完,才趕緊問道:“小姐,怎麼樣?”
她冷笑一聲,抽出一封封書信,說道:
“這是前年,夏,二叔以我為父傷心,身體抱恙為由,請林師叔上門祈福。”
“這是前年過年前,二叔說我心病在身,病容不佳,不願見人,所以拒絕了林師叔的探訪。”
“這是去年,中秋,二叔表示我依舊不願見人,邀請林師叔去鎮國公府做祈福儀式,說是會安排我在遠處觀禮,呵。”
“還是去年……”
“這是今年……”
楚冷玉每說一句,綠筠便更氣憤一分,拳頭緊緊捏著,恨不得現在就把某人頭都打爛。
季凌川苦澀道:“楚大人說你思念亡父,心境悲慼,要為父守孝三年,期間不見外人,也不願出府。既如此,我們也不能強闖鎮國公府。原想著他是你長輩,又得了那麼大的好處,怎麼都該好好待你……”
說到這兒,他搖搖頭。
綠筠張了張嘴,想說的話太多,反而不知從何說起,最終只恨恨地罵了一句:“一家子黑心鬼。”
季凌川又道:“今日我見你們獨自前來,便知恐怕是出了事。若真是鎮國公府細心照料的大小姐,絕不會身邊連個護衛隨從都沒有?哪想到……唉。”
幾人一時沉默,各自感慨。
楚冷玉嘆了口氣:“外人大抵都是那麼想的。”
楚文辰為了維護顏面,把她的事處理得滴水不漏。
她養在深閨,外人不便插手後院之事,自然不知她到底是何處境。只以為她身在鎮國公府,便應該是錦衣玉食、無憂無慮。
像林師叔這般還算好的,至少書信禮物並沒斷過,還親自登門過兩次。
可恨的是小人從中作梗,以至於陰差陽錯,彼此都誤解了這麼久,原身至死都不知曉其中真相,還在心中生出怨恨。
想到這裡,楚冷玉不由得又嘆了一聲。
季凌川聽見她嘆息連連,以為她傷心難過,難免擔憂。
師妹畢竟只是個未及笄的閨閣少女,很多事不方便與他說,指不定過往兩年中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
他自責不已,關切道:“我知道,師妹與你父親一樣善良寬厚,若不是被逼至無奈,走投無路,也不會跑來玄真觀。師妹,你且在此處安心住下,等師父回來,再請他主持公道,必定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
當年,楚冷玉正是在玄真觀門口被發現的。若不是前鎮國公堅持把她帶回去,說不定她就會被師父林九逍收養,當真成了季凌川的師妹,在玄真觀長大。
也是因為有這一層關係在,師父待楚冷玉都要格外親厚些,像是半個女兒似的。
綠筠難得感受到來自別人的溫暖關懷,如春風拂面,冰消雪解。
她當即鼻尖一酸,眼底泛出淚花來,含著哭腔道:“多謝,多謝季大哥。小姐在楚家受了不知道多少委屈。來之前,我以為……我以為你們只是會敷衍幾句,然後袖手旁觀,任我們自生自滅……”
楚冷玉環過綠筠的肩膀,沒有勸她別傷心,而是讓她靠在自己身上放心大膽地哭,把內心的煎熬委屈盡情地發洩出來。
她心裡清楚,現在這具身體裡是一個已經成年的異界靈魂,原身苦難的記憶對她來說,更像是一場身臨其境的電影,她能從許多個角度同情曾經的楚冷玉,卻永遠無法真正地感同身受。
綠筠不同,她是真真切切地經歷了一切痛苦委屈,卻不得不藏起自己軟弱消極的一面,拼了命地讓自己振作起來,強大起來,保護她的小姐。
而她自己,不過還是個孩子。
季凌川看綠筠哭得如此傷心,有些無措,想說些什麼寬慰的話,又不知是否合適。
楚冷玉抬頭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先出去,他便照做了。
“小姐……我、我把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