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女兒對盧家不滿,便解釋了兩句:“不過這也怪不得人家,你爹爹的為人你也知道,為了錢財,什麼人都肯結交,早年荒唐事也做了不少,怪不得人家瞧他不起。”
林木蘭笑道:“爹爹雖然交遊廣闊,心中卻自有分寸,您就別埋怨他了。聽說爹爹已經收攏生意,還分了家?”
“嗯。他也年過半百了,哪裡還能如年輕時那般拼命?再說家裡家業也不小,能好好守著,一家子幾輩子都吃不完。他說竹苑那邊的兩個,守著尋常生意還成,鹽引茶引這樣利厚風險高的,卻做不成,是以乾脆轉手出去,另置了田地。”
林木蘭點點頭,又問:“那此番入京,那邊兩位兄長,就沒有想跟著來麼?”
秦瑤君淡淡一笑:“他們還在母孝期呢。再說,都進了京,那邊的生意家業誰看著?臨走之前,你爹爹把輝哥那一份產業也交給大郎代管了,又把琴園給了二郎住,他們便都消停了下來。”
“琴園?是爹爹後來蓋的園子?”林木蘭好奇問道。
秦瑤君面上忽然露出一點靦腆、一點悵惘:“他,想辦法往你外祖家去了信,那時你外祖父還在,他,他始終不肯原宥,不願認我,你爹爹怕我難過,便將園子取名叫‘琴園’。”取個諧音,冠了她的姓。
林木蘭先是為繼父待母親這份心感動,隨即就反應過來:“那,外祖父,現在……”
秦瑤君輕嘆一聲:“三年前去的。”
林木蘭忙緊緊握住孃親的手,卻找不到話來安慰。
秦瑤君沉默半晌,才苦笑道:“這也是我該得的。木蘭,你要記住,種什麼因,得什麼果,千萬不要像孃親一樣,踏錯一步,永不能回頭。”
林木蘭鼻端一酸,眼淚又落了下來,忙倚向母親懷中,牢牢抱著她的胳膊,安慰道:“都過去了。孃親還有我和輝哥,等輝哥娶妻生子,您就等著享福吧。”說到這裡,她忽然想起一事,揚聲叫人去把一雙兒女都帶來。
不一會兒延平和四公主就都被抱了過來。四公主還在襁褓中,正睡得香甜,林木蘭接過來就遞給了秦瑤君抱,又叫延平到跟前,指著秦瑤君說:“延平,這是外祖母,是孃親的孃親。”
秦瑤君立刻說道:“使不得。”自己抱著四公主,微微欠身,向延平說道,“這是七哥吧?”
延平滿眼好奇的看著秦瑤君,然後再看看林木蘭,忽然說道:“孃親和孃親的孃親好像!”
林木蘭母女倆都笑了起來,她彎腰將延平抱到膝頭,因秦瑤君堅持不肯讓延平喚“外祖母”,她只能讓延平管秦瑤君叫一聲“林夫人”。
“七哥看著像你的地方少,倒是四公主更似你小時候。”秦瑤君仔細打量過兩個孩子後,笑著說道。
林木蘭點頭:“七哥像官家。”又看了眼女兒,好奇道,“我小時候生成這模樣嗎?”
延平已經大致能聽懂她們的對話,也跟著好奇的望著妹妹,還皺著小鼻子說:“不像,不像!”
他既不怕生,又生的虎頭虎腦,正是招人喜愛的年紀,秦瑤君雖然想著這是皇子,到底還是忍不住抬手在他臉上摸了摸,柔聲說道:“我們準備了些小小禮物,想來過後會送來。我給七哥和四公主做了幾件衣裳,恐怕尺寸上會有些出入,你叫人改改吧。”
“孃親怎麼又辛苦做這些?他們的衣裳多著,您別累壞了眼睛。”林木蘭嗔道。
秦瑤君笑道:“再多也不是我做的,總要叫孩子們也穿一穿我做的衣裳。”她一想起崔海平找到京城來的事,就覺得對不起林木蘭和七皇子,因此不但不敢應一聲“外祖母”,對這兩個孩子也份外恭敬。
她是個明白人,知道女兒位份越高,自己就越是女兒身上的汙點,洗不淨去不掉。就算沒有崔海平的事,她原先只是林厚德的外室,現在就算說是扶正了,恐怕在嚴守禮儀的人家也是名不正言不順,可是事已至此,誰又能有什麼別的辦法?
誰也不能回頭重來一次,何況就算重來一次,叫她不生下林木蘭這個女兒,她又能做到嗎?
種種矛盾心情,讓秦瑤君入宮之時,滿心都是惶恐不安,直到見到女兒,見她一如從前一般滿是親近依賴,這股不安愧疚才漸漸平復下去。
可是等見到七哥和四公主兩個孩子,這種矛盾的心情便又再回返,好好的皇室子女,生母又是貴妃,本該高貴無比,偏偏就有自己這樣一個外祖母……。
林木蘭如今察言觀色的本事已非尋常,看出母親不對勁,便叫乳母帶了孩子們出去,自己抱住秦瑤君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