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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部分

他被小五鉗制著,無可奈何地低下頭去。朝被攤在案上的和離書看去。

只看了一眼,他即便身處下風,仍是立即勃然大怒,厲聲喊道:“什麼?賤婦竟還妄想帶走我謝家的兒女?她算什麼!她不過只是個商賈人家出身。滿身銅臭的無知婦人,竟敢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將謝家列祖列宗置於何地?”

和離書也就罷了,左不過只是一封放妻書。

然而此刻擺在案上的這紙和離書卻有個不同尋常的地方,上頭明明白白地註明了,宋氏要帶走一雙兒女。

謝元茂深知自己這輩子都再沒有機會誕下子嗣,因而流淌著他血脈的人,除了身在庵堂的謝姝敏之外,便只有謝翊跟謝姝寧兄妹。

謝姝寧暫且不提,遲早都是要出閣的。但謝翊,卻是他唯一的兒子!

一旦沒了謝翊,謝家三房的香火自然也就斷了。

她這是故意寫了用來羞辱他的!

謝元茂只覺腦中轟得一響,滿腔怒氣直上頭頂,幾乎要冒出火來。

他想也不想。揚手就要將手中蘸了墨的筆往和離書上胡亂塗抹。

小五輕輕一抬手,就鉗住了他握筆的右手。

謝元茂掙扎不動,不由著了慌,口中叫罵不止:“小畜生,你反了天了!”罵著罵著,又禁不住換了和緩的語氣說道,“阿蠻。你娘失心瘋了,她說的話,如何能聽……莫要如此……”

可眾人看在眼中,像得了失心瘋的那人,明明是他。

謝姝寧心中也不大痛快,別開眼不去看他。只道:“父親還留著一隻眼睛,如今你要籤的這個名字,便是用來換你的眼睛的。”

聽她說起眼睛,謝元茂情不自禁地噤了聲。

刀尖刺破眼球的“噗嗤”聲響,彷彿還在耳畔。那錐心的疼痛,亦還殘留在眼窩裡。

然而他一面害怕著,一面卻覺得自己受盡了委屈苦難,悲憤不已。

他抬頭看向長女,卻見她面色凝重,緊抿著的嘴角透露出一股強烈的堅決意味。他忽然間想通了,他心中一度以為女兒還只是那個梳著討喜的圓圓小髻的小姑娘,卻不防,她早已長大,渾身充斥著丁點不像他的冷厲氣勢。

他啞然,不再掙扎,道:“也罷,但你哥哥必須留下!”

眼皮一跳,謝姝寧側目朝他看了過去,悵然道:“孃親的嫁妝跟哥哥,只能留下一樣,父親如何選?”

謝元茂頓時面色鐵青,氣得渾身發抖。

良久,他咬著牙重重甩開了小五的手,唰唰兩筆在和離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謝姝寧終於徹底死心。

在他心中,最打緊的是他的官途,其次為謝家的臉面,最後卻也照舊還未能輪到他們,他心中僅次於這兩樣的要緊之物,乃是錢財……

謝姝寧氣急反笑,上前收了和離書。

謝元茂被小五拉開兩步,近不得謝姝寧,他眉頭緊擰,斥道:“銀子呢?”

箱籠的鑰匙,宅子鋪子田地的契約,都該悉數交出來才是!

然而回應他的,卻只是謝姝寧嘴角一個寡淡的笑意。

她說:“今後怕是難以再同父親相見,阿蠻敬父親一杯茶,權當是父親為女兒踐行了。”

謝元茂心心念念想著黃白之物,聽她這般說,便耐著性子道好,自掙脫了小五去椅上坐定,目光炯炯地等著。

妻子女兒都是靠不住的,當日那毀了他右眼跟一隻手的人,他暗自揣測過多半是宋氏派來報復他的。因而他口中雖然極不情願放宋氏離去,心中卻明白,事到如今長房也不曾派人來救他,他只能靠自己了。

否則,假以時日,他必定一命嗚呼。

所以他眼下,只求銀子。

這世上,唯有金銀錢財不會負心。

他焦急地等著謝姝寧來敬茶,用眼神無聲地催促著她。

謝姝寧卻只是慢條斯理地走至桌邊,再慢條斯理地背對著他們沏了一盞茶,轉過身來。

她端著茶朝謝元茂走近,躬身行禮,將手中茶盞雙手奉上,道:“父親請用。”

謝元茂一把接過,仰頭就將一盞茶盡數喝了下去。隨後將空空的茶盞一傾,急道:“東西呢?”

“我只是同父親說了句玩笑話。”謝姝寧用極輕的聲音,徐徐說道。

茶盞“哐當”一聲墜了地。

謝元茂目眥欲裂,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怒火沖天。

然而一盞茶下去,不過須臾,他完好的那隻眼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