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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著一身湖藍,站在那,身體像是僵直的木頭,一動也不動。腰間懸著的那枚玉佩。亦悄無聲息地懸掛著,似要同那抹湖藍融為一體。
那塊玉佩的背面,刻著一個靖字。
當初在外祖母萬老夫人口中得知了往事時,他驚訝之中失手摔落了它,最後卻還是悄悄又將它給拾了回來。
上頭刻著的究竟是什麼字,已不打緊,他只是,不習慣突然沒了它的日子。但關於那個從未露面的生父,他卻並沒有特地去尋過。既已近二十年不曾見過。而今再見不見又有什麼干係?左右母親也早已不在人世,養大他的男人,也不叫趙靖。
何況。那多半也只是個化名。
一個連真實姓名也不願意留下的男人,圖的不過是一響貪歡,有沒有他,想必對方也不會在意。若在意,他又怎會從不出現?
燕淮知道,自己對那人。並沒有父子之情。
所謂血濃於水不假,可若連名字也不知。連面也不曾見過,兩個陌生人之間,又如何會有親情可言?
自然是沒有的。
是以,他並不曾想過要找到那個化名為趙靖的男人。
然而方才,雲詹先生迷糊間說的話,卻像一道驚雷落在他耳畔,叫他瞬間亂了心神。
他神情落寞地在廊下孤站了片刻,終於動了動,緩步朝著上房而去。他進門時,謝姝寧正從北城回來,去了鞋子懶洋洋地坐在炕頭,指派著青翡找東西。天氣漸冷,她身上穿的便也多了些,披了水紅色緞面的夾襖,微微蹙著眉頭說著,“前些日子才瞧見過的,今兒怎麼就找不著了?”
青翡翻箱倒櫃地找著,仍沒有找著,不由得抬起頭無奈地朝謝姝寧看了過去。
一錯眼,正正瞧見了立在那沒出聲的燕淮,連忙將手裡的東西擱下,墩身行了一禮。
謝姝寧便也轉身朝他望來,疑道:“我正準備去師父那尋你呢,怎地這會便過來了?”說話間,青翡已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謝姝寧自然地朝他招手:“傻站著做什麼?我這才進門,你就知道了,可是小七報的信?”
燕淮點點頭,笑了笑。
謝姝寧便發覺了不對勁,心頭一緊,問道:“怎麼了?”
“我方才在師父那,聽到了一些話。”燕淮抬腳走近,動作遲緩。
臨近炕沿,謝姝寧伸長手拽了他一把,略帶幾分擔心地道:“師父醒了?”
其實瞧燕淮的模樣,她想到的,卻是師父已然去了。可轉念一想,師父若去了,這會府裡合該已亂了套,外頭不會靜成這副模樣,遂又鬆了口氣。
燕淮順著她的手勢坐倒,將頭靠在了她肩上,像個孩子似的輕聲呢喃著:“你說我若得了他的訊息,是不是該派人去查一查?”
謝姝寧鮮少見著這樣的他,不覺有些疑惑,又聽他這般說,差點脫口便問他是誰,然而話至齒間,她突然明白了過來,急急道:“師父知道那事?”燕淮的事,他們並不曾同雲詹先生仔細提過,照理,他不該知道才是。
“他方才說了些胡話。”燕淮嘆口氣,將雲詹先生的囈語說了一遍。終究是囈語,那兩句話,他亦不知真假。只是聽見了,便似乎忘不掉了。
謝姝寧大吃了一驚,遲疑著揣測道:“難不成師父的心結,便同此事有關?”
否則,他又怎會連迷濛中都記掛著這些,說出這樣的話來?
二人身後的窗子,開了半扇,有風徐徐吹進來,帶著些微涼意。
謝姝寧鎮定了些。這等時候,燕淮只會比她心亂,若連她也跟著亂。哪裡能行。
她握住燕淮的手,握得緊緊的,輕聲卻堅定地問:“你心中可有話要問他?”
燕淮看著她,抿了抿唇,一時沒有開口。
“若有,便找。”
燕淮一怔,眼神從疑惑變作明澈。他說:“沒有。”言罷,他忽而一笑。換做了謝姝寧平日熟悉的模樣,道:“但我的確想知道,昔年母親傾慕過的人,是何風采。”
他原本羞於提她。怨她不夠自重,怨她識人不清,怨她一直瞞著自己……
然而有了謝姝寧後,他再回首去想昔年那樁事,似乎看到的東西便不一樣了些。
母親當年,也不過十五六,自小又是天真爛漫,敢愛敢恨的性子,也許。她只是遇見了一個想要託付終身的人。
她有錯,可她到底也拼死留下了他,給了他一條命。
若不然。世上沒有燕淮,他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