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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部分

時日久遠,這會要想將往事全都事無鉅細地一一想起,實不容易。

跟在邊上的圖蘭看出了端倪,疑惑地問她:“小姐,您在想什麼?”

謝姝寧聽見,回過神來,苦笑了聲,道:“沒什麼,只是心裡頭有些事,本該是重要的,一時間卻想不起來了。”

圖蘭嘴笨,聞言也不知該如何說,只得索性閉嘴不言。

夕陽很快就落了下來,天邊一片紅霞,燦爛似橘色的火焰,將原本碧藍的天空燒得滾燙。

汪仁亦是此時才緩緩離開,踏著夕陽西下的美景,一步步出了門。途經之處,正巧遇上了站在樹下納涼閒談的紀桐櫻跟謝姝寧二人。

他動作嫻熟恭敬地行禮。

紀桐櫻面露尷尬之色,飛快應了,催他快走。

上回的事,成了紀桐櫻心裡的一根刺,叫她緊張也叫她難堪。如今一見到汪仁,就會叫她想起那日,她是一丁點也不想見到汪仁。

謝姝寧原也是這樣,可上回在御花園的堆秀山上撞見了一回後,現如今再看到他,倒好些了。

何況,已欠了人情,總不能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汪仁這樣的真小人,那可是睚眥必報的,若她裝作一切都沒發生過,弄個泰然自若的模樣,想必汪仁會更不喜。

於是謝姝寧就穿著身藕荷色折枝海棠紋的羅衣,站在樹下衝汪仁回了禮。

這還是頭一次,汪仁很吃驚,紀桐櫻也很吃驚。

唯有謝姝寧神色淡淡的,垂眸看自己的鞋尖。

也不知是哪來的一群螞蟻沿著她腳邊的一株草,爬得飛快,逃也似的遠去了。

汪仁的腳步聲也緊跟著響了起來,很快就走遠。

紀桐櫻問她:“他只是個內侍,你同他行什麼禮?”

“他幫了咱們的忙。”謝姝寧微微一搖頭,眸子亮晶晶地看著她,“多分交情,總好過多結分仇。”

紀桐櫻抿著嘴不說話,良久方道:“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謝姝寧失笑,汪仁是什麼樣的人,她聽過見過還同他打過交道,哪裡還會不知道汪仁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紀桐櫻見她笑,不由惱了,道:“臭丫頭,你笑什麼,我難道還說錯了?”

“沒有沒有,公主說的正是。”謝姝寧哈哈大笑,往後退了兩步。

紀桐櫻虎著臉:“這還像話!他既走了,想必母妃如今也得空了,我陪你一道去。”

謝姝寧就收了笑,同她一道往皇貴妃那走去。

她入宮來,本就是為了陪伴病中的皇貴妃說說話解悶而來。如今皇貴妃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甚至於連謝姝寧早前憂心著的淑太妃也給解決了,她也就到時候回家去了。

眼看著夏日都過了大半。雲詹先生肯定在莊子上等她都等得不耐煩了,再不回去,只怕要挨訓。

謝姝寧眉頭幾不可見地微微一皺,旋即便舒展開來。

好在紀桐櫻雖還想留著她,皇貴妃倒沒答應。

有家有父母兄弟的人,哪能長住宮中,何況皇貴妃同宋氏私下交好。也捨不得叫宋氏同女兒長時間分別,當下便允了,只留謝姝寧在宮裡再住上一夜。明日白天再一道用了午膳,等午後熱氣消散些,再出宮家去。

話已至此,謝姝寧也不便再拒。就笑吟吟答應了下來。

這天夜裡。她同紀桐櫻一直聊到了很晚,才話別入眠。

夜已很深,空闊的皇宮像是座靜悄悄的墳墓,掩埋了數不清的秘密跟屍骸。四下裡寂靜無聲,謝姝寧睡得卻並不大安穩。不知幾時,她翻了個身,忽然驚醒,滿頭大汗淋漓。

寢殿內並沒有燃燈。黑漆漆的,只有薄白的月色鑽過窗欞的縫隙。撒在窗下的地面上,霜雪一般。

謝姝寧大口喘著氣,卻沒有發出聲音來。

玉紫睡熟了,就連一向淺眠的圖蘭,也沒有醒來的跡象。

黑暗中,謝姝寧緊緊拽著身上薄薄的錦被,心在胸腔裡“怦怦”直跳,恍若急鼓。

心跳得太快,她有些透不過氣來,直喘了半響,方才覺得好受了些。

抓著被子的手在輕顫,在發抖,掌心有汗**的。

背後的衣衫更是已經被涔涔的冷汗給濡溼了。

宮殿外,遠遠的有更鼓聲傳來。

她一時間竟辨不出時辰來,明明聽見了更聲,卻又似乎沒能聽進心裡去。

謝姝寧看著窗下那一地霜白,回憶起了方才的那個夢。

說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