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老伯忽悠我呢,親生女兒不疼要疼人家的女兒!”
“你且聽我說,少爺說了,那當官兒的今晚有飯局,在城裡的天香樓大擺筵席!好不熱鬧,正需要人去助興……少爺說,既然少夫人身子不爽,又有旁的標緻女子能隨行,便也不再強求,讓少夫人好生歇著呢。”
老阿婆一聽便鬆了口氣,心想女兒終於能在夫家安穩一段日子。
“天香樓?”安楚一怔。
她現在可是記錄在案的逃犯,這不是往死路上走?
雖說那個時候她易容過,但難保不會有人給官府提供畫像……
想著想著,安楚便毫不留情地剜了裴謙一眼。
裴謙頷首,輕咳一聲,轉頭看樹上的鳥兒去了。
但是這個節骨眼上,裴謙需要這樣的機會。
坐小官家的車乘總比光著人在外頭走強,萬一又遇上刺客,那他們逃亡幾天不全都功虧一簣了?
“今晚嗎?”安楚問道。
紅衣女子含笑,十分滿意小姑娘的反應:“自然,都是一些達官顯貴,你這輩子都遇不上的貴人,我要先給你換一身衣裳,到時候莫要衝撞了人。”
安楚點了點頭:“那我要帶他一起去可以嗎?”
“他?”紅衣女子眯了眯眼。
裴謙眼神漫不經地挽起唇角:“你不回來麼?怎的聽著意思,你是不回來了?”
安楚心道,去陪一群滿腦肥腸的官老爺喝酒,還指望她能回來,不知道誰在做夢。
“我回不回來不要緊,但你必須得回去。”安楚可不希望這個麻煩鬼還陰魂不散地纏著她。
她如今也沒死,整好能回郢都的宅子裡取回那把安伯留給她的劍帶走。
她一面推著裴謙進門,一面朝紅衣女子道:“請姑娘準備兩套乾淨的衣物,換好了我們上路。”
“轉過去,換上。”安楚拉開簡陋的竹屏風,悶的油紙有些泛黃,上面佈滿大小不一的細紋,燭火微光透過間隙。
“怎的突然這麼著急?”裴謙表情淡然,但語氣中有一股抑制不住的失落感。
安楚沒考慮到那麼多,她一門心思想讓這位養尊處優的妖孽趕緊回到他該待的地方。
而不是在這兒禍害她。
她已經脫掉了外邊那一層髒兮兮的外袍,隨手搭在屏風上。
這屏風高度比較尷尬,說不高呢,二人的身影均能遮掩住,高呢,安楚站直正巧能露出大半個頭。
考慮到這一層問題,安楚很有先見之明地讓裴謙轉過身去。
“我沒辦法保證你的人身安全,這是個好機會,他們家正巧有事回城裡,順路能捎上你,你不要不識好歹。”
安楚嘴一張就是公事公辦的口吻,國公爺很受傷。
“阿楚,你為什麼就不能對我稍微和顏悅色一點?好歹我們同生共死過……”
裴謙百思不得其解,微微側過身,燭光溫暖,落到少女裸露的後背上。
她身上的膚色不似尋常審美中那般,白皙透亮,如玉如瓷,流轉著有溫度的蜜色。
那是有力量感的一抹亮色,胸前半遮半掩,似綿延的山峰。
“再看真的會剜了你的眼睛。”安楚冷靜警告。
口吻冷淡,令人絕望的口氣好像要淅淅瀝瀝掉下一些冰碴。
裴謙本身就不是有意的,但一聽安楚的話反而生了反骨。
“哦?”他質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