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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無關幸福,無關未來,無關你是否真心願意,僅僅只是一個任務。

早晨的時候,嚴儼正坐在床邊穿衣。魏遲醒了,伸手過來握住了他的手腕:“我舅媽跟我說了一件事。”

嚴儼停下動作聽。

魏遲眼睛裡的紅血絲還沒有退,掌心依然滾燙如火:“她說,她給我介紹了一個女的,讓我去見見。”

嚴儼扭過頭,背對他坐著,迅速地套上一件毛衣。

“你說,我要不要去?”

站起身,披著厚厚的棉衣往外走,嚴儼留給魏遲一道筆直的背影:“你想去就去。”

※※※※※※

理髮店的常客們前一個月還在抱怨這個冬天冷得不夠徹底,一過了元旦,個個都跺著腳搓著手擦著門縫往店堂裡躥,嘴裡不住咕噥:“哎呀,太冷了太冷了,腳趾頭都要凍掉了。”

嚴儼彬彬有禮地從他們的手中接過外套,用衣架撐著掛進壁櫥裡。客人們偶爾觸到他的手,立刻被電到似地跳開老遠:“哎喲,嚴儼,你怎麼了?你的手怎麼冰得跟冰塊一樣?”

嚴儼習以為常地沉默,他們大驚小怪一陣,很快就把話題扯出很遠。

放在褲兜裡的手機“嗡嗡”震動,是魏遲發來的簡訊。白瑩瑩的螢幕上沒頭沒腦寫著短短一行不算句子的句子:出門了,風很大。

嚴儼飛快地瞟了一眼,又悶聲不響地把手機塞了回去。

回過頭是眾人好奇又小心的眼神,寬叔,蹄膀,阿三,阿四,黃毛,阿綠,一個個都是一臉想問又不敢問的表情,生怕嚴儼一抬手就用剪刀往胸口扎似的。

嚴儼抿著嘴,挺直腰桿站到理髮椅後:“王阿姨,又來染頭髮?還是上次那個顏色?”

“對的,對的。再幫我修短一點。你看呀,脖子後面這一塊又長長了,扎得我難受死了。哎,嚴儼,我跟你講……”不知情的客人正和鄰座的小姐妹聊得火熱朝天,轉身抓過嚴儼的手,一口吳儂軟語式的普通話嘀哩咕嚕說得飛快。

有人起身,有人坐下,客人來了又走,只有嚴儼始終站在原地,手肘高抬,低眉垂眼,來來回回在腳下那九塊方磚的範圍裡移動,好似被無形的牆圈住了似的。

沒人敢招惹他,連偷懶偷出精來的阿三都畢恭畢敬在他身後候著,讓洗頭就洗頭,讓遞剪子就遞剪子,從做學徒工的那天算起,他都沒這麼聽話過。寬叔捧著茶壺在帳臺後嘖嘖讚歎,嚴儼忽然一個抬眼:“叔,有事?”

寬叔被茶水嗆到了,捂著喉嚨咳個不停。

從拋下魏遲出門的那個早晨起,嚴儼就沒有回過家。這些天他一直擠在阿綠的小屋裡。實心眼的少年渾身上下找不出一絲狡黠,二話不說就把自己的被褥鋪蓋捲到了地板上,實踐起了不久前“大不了我們擠一擠,你睡床,我睡地板”的諾言。嚴儼又好氣又好笑,苦口婆心勸了大半夜,也沒能說動他的強勁。

夜間的溫度常常在零度以下,阿綠的房間靠北,沒有空調,卷緊被子縮成一團依舊冷得像睡在冰窟裡。嚴儼睡不著,瞪著眼睛等天亮。地板上時不時傳來阿綠翻身的響動。

“嚴哥……”他的聲音輕微得聽不見。

嚴儼同樣壓低嗓音:“嗯?”

“今天寬叔問我來著。”

“什麼?”

“他問我,你最近怎麼不回……魏哥那兒。”

嚴儼側過眼,看著床腳邊同樣蜷成一團的阿綠:“你怎麼說。”

阿綠的語氣一如既往地孩子氣:“我說,我不知道。”

說完,他自己先不好意思地笑了。嚴儼也微微揚起嘴角:“他什麼時候問的?”

“前兩天,中午,你和魏哥在門口說話。”

阿綠的屋子比魏遲家更暗,厚重的窗簾布把房外的光線堵得嚴嚴實實,僅能從房門底下透出一線微弱的光影。嚴儼仰面躺著,頭頂的吊燈盤在天花板上形成黑糊糊的一片黑影,彷彿就壓在了他的胸口,連呼吸都覺得壓抑:“寬叔沒罵你吧?”

寬叔總嚷嚷著做學徒要聰明,別什麼都搖頭說不知道。你不知道還養著你幹什麼?浪費糧食,浪費土地,浪費資源。

阿綠在下頭“嘿嘿”地傻笑:“沒、沒有,寬叔可好了。就敲了幾下,啊不,一下,我的腦袋。”

嚴儼在心裡搖頭,這傻瓜總有一天得被人啃得連渣都不剩。說個小謊都不會。

過了一會兒,阿綠期期艾艾的聲音又響起:“嚴哥……”

“嗯?”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