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木匠面色平靜，眼底閃過一絲悲哀。

緊接著是難以描述的憤怒。

手中的鞭子高高揚起，但最後還是沒有揮下。

老木匠平靜說道：“這是第九次，你就不要再白費力氣了，這隻會浪費你和我的時間，是毫無意義的，終歸有一天，你會變成和我一樣。”

“你是被我造出來的，這一生一世都烙上了我的印記。”

阿諾就感覺傷口處很癢，彷彿有很多小蟲子爬來爬去。

然後被他用刮刀刮出的坑洞自動填充，那些被刮出來的木頭也重新生長出來。

阿諾徹底呆滯。

手中的刮刀掉在地上。

原來從頭到尾，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

......

回家以後，阿諾好幾天就閉門不出。

老木匠覺得需要給阿諾一點思考的時間。

轟隆隆~窗外下著暴風雨，狂風拍打著窗戶，森林邊界的木屋被閃電照得亮白。

雨點拍打在窗戶上傳出急促的聲音。

老木匠坐在一樓的客廳沙發上抽著菸袋。

嗒嗒嗒...

穿著白色小襯衣，領口扎著白色蝴蝶結的阿諾從二樓走下來，白色小襯衣上塗滿了紅色的油漆，大紅色的油漆順著衣角往下流淌，劃過小腿、膝蓋，有些還滴在地板上。

“阿諾，我說過你穿紅色不好看。”老木匠眼神平靜，他知道家裡沒有紅色的衣服，所以阿諾就故意染上紅顏料。

“是你自己覺得不好看吧。”阿諾微笑。

老木匠愣了一下，臉色漸漸陰沉。

“阿諾你這是什麼意思，學會頂嘴了？”

“我不敢對您不滿，您是我的父親呢，孩子又怎麼能和父親頂嘴呢。”阿諾低下頭，語氣平靜得掀不起一絲波瀾。

“那就把衣服丟了，然後把身上弄髒的地方洗乾淨。”老木匠緩緩說道。

轟隆——

窗外伴隨一聲驚雷。烏雲密佈，遮住了月亮，房間裡只剩下壁爐裡搖曳的火焰將房間裡的影子拉扯得飄忽不定。

阿諾站在原地不動。

“看來你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老木匠胸口劇烈起伏。“我都是為了你好啊！！！”

“您真的是為了我好嗎？”阿諾反問道，“您控制我的身體，控制我的規律，甚至包括連我的思想也要控制，這就是您說的為我好？”阿諾喃喃自語。

“我是過來人，我經歷的比你多，你現在可能會這麼認為，但當你長大後你肯定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老木匠苦口婆心的勸說阿諾。

“這就是您的答案。”阿諾低頭望著自己的腳尖兒。

“你什麼意思？”老木匠面色一沉。

“這具身體是您給我的，我的生命也是您給的，這些年在您家吃穿用住都是您的，就如您所說我欠您的這輩子都還不清，既然還不清那我又怎麼擺脫你的控制呢。”阿諾想哭，但它是木偶人又無法流出眼淚。

噗通。

噹噹噹！

阿諾連磕三個響頭。

“謝謝您當我父親的這十幾年。”

緊接著起身頭也不回的衝向壁爐。

“不！我不允許你這麼做！你的生命沒有資格由你自己做決定！我花費了整整一年才把你做出來，我花了十幾年培養你，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給我站住！！！”木匠怒吼。

但這一次百試百靈的言出法隨突然失效。

譁~~~

阿諾一頭撞進壁爐。

火焰暴漲將阿諾完全吞噬。

烈焰焚身。

在火海中阿諾終於流出了它一直想流下的眼淚。

身上的油漆就像淚水一滴一滴順著面頰淌落。

在火焰中阿諾張嘴發出無聲的聲音。

老木匠看清了阿諾說的什麼。

“所有都還給您。”

“你不後悔嗎？何必這麼激進。”阿諾的意識空間裡，任武面色複雜的看著眼前蹲在角落裡哭成淚人的阿諾。

“我後悔，但我也不後悔，因為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從小到大我做出的第一個我自己的選擇。”阿諾認為自己贏了。

“我什麼都沒做，我是想完成任務的，但我失敗了。”任武臉色複雜，本來以為任務都失敗了，但是阿諾硬生生帶著他寫出了一個結局。

阿諾化作了點點光斑消散在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