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知千年的穿山甲,哪有那麼容易被捉。
它千百年來蟄伏墓『穴』,以大地靈氣、梁孝王的怨力為食,身上純陰之氣無比雄渾。
漢末魏初,曹『操』帶兵發掘孝王墓,僅僅得到一些墓『穴』外圍的寶物,不過從此孝王墓稍有漏風。又經過幾百年盜墓者前仆後繼,直到最近幾年,方使墓『穴』裡外稍透。穿山甲見有螞蟻爬入,這才尋跡鑽出,常常在夜間出來吸食螞蟻。
穿山甲歷經千年不見天日,本是至陰之物。孟洪宗幾次圍捕,又是雷劈又是電打,以陽剛之力破它,豈不是枉費心機。以純陽之力攻擊純陰之物,正如《易經》的泰卦,所謂“天地交泰”,反倒為穿山甲送來大禮,促它陰陽調和,功力由小而大,由微而盛。孟洪宗妄為丹『藥』名門,不知道得要死多少弟子,才能明白其中道理。
當下,穿山甲硬生生扛住雷霆擊打,狼奔豬突,衝向三位長老。三人腳踏八卦,閃轉騰挪,將它死死困在當中。他們逐漸縮小包圍圈,此時距離穿山甲,都堪堪只有五六丈遠。
王長老斷喝一聲:“銅牆鐵壁!”三位長老都一手持著法器,一手單掌豎起,嘴中喃喃念起咒語。轉眼間,只見白霧繚繞,將穿山甲圈在當中。
王長老又是一聲斷喝:“貼符潑血!”四下裡孟洪宗弟子紛紛躍起,一手持劍,一手持符,衝到穿山甲外圍。
那些功力較深的師傅弟子,用寶劍一指,神符便飛向穿山甲。又有不少人,手持雞血瓦罐向裡潑去,有的甚至直接將罐子投了進去。眾人都指望三位長老能拘住妖怪,加之神符雞血上身,一舉將穿山甲定在當地。
哪知穿山甲巨尾搖擺,撥打紙符瓦罐,繼而大嘴一張,一股黑氣從中流出。黑氣並不飄散,卻是在地上分流開來。眾人定睛一看,原來是無數只小穿山甲,向四周爬動。
那些小穿山甲迎風長大,終至虎豹大小。這些小崽圍著穿山甲爬成一個大圈,卻又漸漸隱沒不見。
不過稍一轉眼,它們突然在眾人腳下鑽出,肩撞尾打,生吞活吃,衝得眾人抱頭鼠竄,驚呼哀叫之聲不絕於耳。
一『藥』堂眾人緊緊圍在柳龍安和胡雪周圍,不敢失散。大家聽堂主說,柳龍安的能力堪比長老,因此心中十分依賴。
柳龍安兩手翻飛,將身前身後奔來的穿山甲斬成兩段。那些穿山甲一旦身死,便立即消失不見。
柳龍安雖將劍氣舞開,叵耐穿山甲越來越多,斬不勝斬。
張佑邦割破手指,把血抹在劍上,也殺敵不少。他曾經兩次參加圍捕,這種場面早已經歷。但他知道,穿山甲層出不窮,需要不停在劍上淬血,才能保持寶劍鋒銳。但人血有限,一會兒便要體力不支。
三名長老兀自將大穿山甲困在核心,只是任你功力多麼強大,穿山甲卻都硬生生扛了下來。而它嘴中那些小崽無窮無盡,紛紛土遁而出,黑乎乎遍野都是。
眼見站著搏鬥的孟洪宗人馬越來越少,一『藥』堂弟子也稍有衝散。
柳龍安忽聽張佑邦叫了一聲“柳兄弟……”,轉眼一看,一隻穿山甲正吞住他的一條腿,將他揮舞起來,一下下砸在地上。急忙揮手將那隻怪獸打死,奔到張佑邦跟前。
張佑邦口吐鮮血,吃力地說道:“柳兄弟……快……快跑……”及至將死,他仍惦記著柳龍安和胡雪,顯是無端將他們招來,內心極為歉疚。
柳龍安正不知如何幫他止血,卻見他脖子一歪,立時死在當場。
身邊的一『藥』堂弟子,見師傅慘死,都不知所措。有幾個少年弟子,竟然吭哧吭哧哭了起來。
柳龍安隨手打死幾隻穿山甲,隨即望向這些人,心道:“眾人以為我能保住他們『性』命,見我們參與捉妖都歡呼雀躍。眼見得張堂主慘死,大家嚇得要命,場面慘不忍睹。怎麼想個辦法,將穿山甲收拾掉,好保得眾人周全。”
他想起在落鷹寺與二將軍鬥法時,丹田中發出的佛珠。倘若一百零八顆佛珠盡出,飛殺那些小穿山甲,也許很快便能打退它們。
於是心中默唸五大神咒,猛覺丹田中一股巨力蠢蠢欲動。他看到燃燈古佛面帶微笑,將手中念珠向前一遞,彷彿便是答應了他的請求。
柳龍安效仿二將軍、胡雪的樣子,大喊一聲:“佛珠來!”
他的雙眉之間頓時金光閃爍,顆顆佛珠光燦耀眼,颼颼飛出體外。
頃刻間,一百單八顆佛珠宛若星斗墜地,金光流竄,在梁孝王墓前翩躚起舞。眾人一陣眼花繚『亂』,不知自己是在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