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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以張網捕魚比喻覓得佳偶。來撒網是為了捕捉到鮮魚,結果卻網到令人厭惡的癩蛤蟆。春秋時的人比喻樸直而生動,不比後來人喜歡盤典。那時的人還不慣於玩弄文字,但求話能說得清楚明白。《詩經》裡所比的,都是生活化的事物,拿來比擬卻又恰到好處,深得人心。
新臺築得再高大巍峨金碧輝煌又怎樣?與己拜堂的,不再是當初來相親的翩翩少年,而成了自己的公公,一個陌生的心地淫褻的老混蛋。命運揭開面具,在姬晉身後露出陰險的笑。
宣姜事後向父親哭訴,齊僖公怒則怒矣,然而嫁出去的女兒在他心裡猶如潑出去的水,所以也只是不鹹不淡地嘆了口氣,道一句“木已成舟”。大凡女子總被人定位於此,命好命蹇無非天意,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猴子滿山走。他不願為了女兒大動干戈。何況,女兒早點登上王后的位子,早點成為君夫人,於他也是有政治之利的,因此,齊僖公也就默許了這種侵奪。還是那句話,在權位面前,愛情永遠排在其後。
自此,宣姜的人生如被大力搓揉過的紙,底色再白,也是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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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完成的約定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雲如之何?
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鬒髮如雲,不屑髢也;玉之瑱也,,揚且之皙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瑳兮瑳兮,其之展也,蒙彼縐絺,是紲袢也。子之清揚,揚且之顏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
——《啵�紜ぞ�淤衫稀�
雖然隔了數千年,想到伋子歸國時,看見宣姜的那一幕,還是覺得猶如李香君血濺桃花扇一樣慘烈心悸。可惜伋子和宣姜,他們的身份縛死了他們,落得連香君還不如。一個太子一個國母,死又死不得,愛又愛不得。
彷彿看見他們兩兩相望,眉山目水的彙映間,滑過的,是兩個擦身而過的情緣如絲。面目平然,恭然有禮,是認了命。雲端身後那隻無形的手在簸弄,誰躲得過?茫茫眾生,從了吧。
心潮起伏,眼含怨艾,是泯不了的情。高臺上端坐的,現時需恭身見禮的人,該是執手畫眉的妻子。誰來告訴伋子,姻緣路上是錯了哪一步,為何已經輕輕頷首的人,桃花樹下,再也尋不見人。
御座上宣姜笑容晏晏,一顆心卻霎時動彈不得。
可以轉回程嗎?她坐回花轎中,做他安順欣喜的小嬌娘,待蓋頭掀起。仰目迎上的,是他深如暗海的雙瞳,紅燭映襯,即是海面瀾瀾星光。而不是一個形容齷鹺目光猥褻的老淫棍,可以嗎?
日日驚起,她會困惑,她的枕邊人,年紀可當她父親,君子偕老的人怎麼成了他!
是命吧……無言以對的忡怔。命是掌心的紋,面板上的痣,無形無相讓人無言以對的神秘。
那麼順了吧,何況她已有身孕,如被定牢七寸的蛇妖,柔弱畢露。饒她千年修行,驚豔到舉世無雙,卻逃不脫紅塵孽債。
她生了公子壽和朔。忘了有幾年,兩個孩子漸漸長大。宣姜似乎不再顧念伋子,君子偕老的夢想如年年老去的心境早死絕了吧,聽不到外面怎麼唱嗎?
(她)誓和君子共白首,玉簪首飾插滿頭。舉止雍容又自得,穩重如山深似河,穿上禮服很適合。誰知德行太穢惡,對她真是無奈何!
服飾鮮明又絢麗,畫羽禮服繡山雞。頭髮黑亮似雲霞,哪用裝飾假頭髮。美玉耳飾搖又擺,象牙髮釵頭上戴,額角白淨溢光彩。彷彿塵世降天仙!恍如帝女到人間!
服飾鮮明又絢麗,軟軟輕紗做外衣。罩上縐紗細葛衫,涼爽內衣夏日宜。明眸善昧眉秀長,容貌豔麗額寬廣。儀容妖冶又嫵媚,傾城傾國姿色美!
“子之不淑,雲如之何。”衛人罵她不淑啊,不是遵循禮義的女子,厚顏無恥。美貌又何如?仍是舌口翻覆眾人恥笑的物件。他們極言她的美貌氣質衣飾的華美,然而他們洞穿了她,她不過是靠著這副好皮囊遮掩羞恥心的卑弱女子。時過境遷之後,他們已漸漸忘卻宣公的淫褻無道,而只記得她的“不淑”。 以為她貪戀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