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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的人。

周公的名字叫姬旦,他的父親就是周文王姬昌。他的哥哥叫姬發,也就是推翻商紂的周武王,而難得的是姬旦與姬發是同一個娘生的。周武王死時,繼位的周成王姬誦還太小,於是,周公便責無旁貸地攝政天下。

攝政後,偉大的周公又完成了三件大事:第一件便是大名鼎鼎的周公東征,平定了武庚領導的殷商遺民的大規模叛亂;第二件是營建東都,遷商的遺民於此便於監視,奠定周朝八百年的基業;第三件是分封制,與歐洲中世紀有異曲同工之妙。他自己封於魯國,卻終身不就國,盡心輔佐成王,成就了“成康盛世”的偉業。於是五百年後有一個魯國的老人,坐在牛車上進行漫長的旅行,反覆向他的學生們講述著偉大的周公一生的豐功偉績。

和炎熱無關的生活(2)

毫無疑問。采詩也是繁複而浩大的周禮的一部分。它嚴格地要求著采詩官們記錄下民間的一切,你的眼睛看見的,耳朵聽到的,心也必須瞭解。

於是,采詩官們繼續往前走,他路過桑園。道路邊沒有手挎桑籃的女子,桑園裡已經沒有女奴在採桑,現在不是春日,可是她們的歌聲好像還回旋在空中久久不散——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載陽,有鳴倉庚。女執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春日遲遲,采蘩祁祁。女心傷悲,殆及公子同歸。

當時春晝時長,女子們可以慢慢地邊採邊歌,輕鬆採夠白蒿子。採白蒿子是因為蠶子尚未孵化,煮白蒿水澆之容易出來。難得有采桑這樣優雅的勞動,不急不緩地展示人世華麗深重的風光。

采詩官回想起這些女子的風致,一時間亦有些迷醉,腦中晃過一些緊顰的眉,憂慮的回眸,那是他的馬車經過時驚起的。那些女子如水上的鷗鷺,驚慌地望著他。

他突然明白了,她們是擔心他是領主的家臣,來帶她們走的。採桑女們都很害怕那些到野外來打獵、祭祀,或者乾脆就是尋歡作樂的貴族公子們突然坐著馬車飛馳而來,將她們中的一個擄去,或者是被女公子選中,作了陪嫁。

無論那種情況都不好。有道是人離鄉賤,何況身為奴隸?她們情願留在家裡,即使每天需要不停的勞作,人在家裡,心裡總是塌實溫暖些。

采詩官吟著“春日遲遲,女心傷悲”漸漸地遠去了。他彷彿窺到了什麼,又窺不破,只得搖搖頭,駕著他的馬車走了。怪不得他,生於彼時,死於彼時的人,思想很難拔節而出超越那個時代。就是超越了,一己之力,又能起多大用處呢?太清醒的人,徒然自己痛苦而已。

在采詩官的心裡,還記下了這歌謠的另外一半。馬車顛簸並沒有顛散掉他鮮明的記憶。這些歌謠必須由他盡責地帶回去,如實地唱給國君聽,接著由史官刻在竹簡上,這,偉大的周公交予的任務。再辛苦他也不敢忘。

為了驅除疲勞加深記憶,他學著那些人唱起來,一會兒是女人們唱的內容,一會兒又是男人,這樣交替扮演角色倒也自得其樂——七月流火,八月萑葦。蠶月條桑,取彼斧斨。以伐遠揚,猗彼女桑。七月鳴鵙,八月載績。載玄載黃,我朱孔陽,為公子裳。四月秀葽,五月鳴蜩。八月其獲,十月隕齲АR恢�沼諍眩�”撕�輳���鬱謾6��掌渫��冂諼涔ΑQ運狡湄q,獻兀в詮��

這些人是在唱:

七月火星向西沉,八月葦稈好收成。三月裡修桑條,拿起斧和斨,太長的枝兒都砍掉,拉著枝條採嫩桑。七月裡伯勞還在嚷,八月裡績麻更要忙。染出絲來有黑也有黃,我染的紅絲最漂亮,獻給那公子做衣裳。

四月裡遠志把子結,五月裡知了叫不歇。八月裡收谷,十月裡落。冬月裡打貉子,還得捉狐狸,就取那狐貉的細毛,去給公子做皮衣。臘月裡大夥又聚齊,到野外去打獵,小獸兒歸自己,大的野獸獻公爺。

勞動人民其實一直都是很安穩、挺好商量的,只要不壓迫得太過分,別把人逼到走投無路,他們一般都習慣性地承受下來,就像魯迅先生筆下閏土那樣,安意如大地,內心並沒有多少憤恨的心思。經常惹是生非不安於室的,反而是那些讀飽了書,吃飽了飯沒事幹,想著在功名富貴上博一博,“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的野心人士。

(下)

西周的采詩官看見的是一些尋常生活的畫面:露宿在場上的農夫一家在忙著燻鼠堵洞,塞窗糊門,這時快到年終了,天涼了,要搬到室內居住。這副情景正是歌裡所唱的:五月斯螽動股,六月莎雞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十月蟋蟀入我床下。穹窒燻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