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44部分

,想想看可有這規矩?』

『規矩是人興出來的。』古應春說,『我跟你說老實話,這位醫生朋友我欠他的情,你自幫我的忙,不要講規矩好不好?再說,他是外路來的,又住不到多少日子,也不能跟你慢慢講規矩。』古應春是花叢闊客,金大塊頭要拉攏他,聽他一開口,心裡便已允許,但答應得太爽快,未免自貶身價,也不是讓古應春見情,所以說了些什麼『小姐名聲要緊』∶『頭一天叫的局,什麼「花頭」都沒有做過,就借幹鋪,會教人笑話』之類的言語;而到頭來是『古大少的面子,不肯也要肯。』這面肯了,那面反倒不肯;張醫生到了洋場,算『鄉下人』,在寧波也是場面上的人物,不肯留個『頭一天到上海就住在堂子裡』的話柄,所以堅持要回家。

一到家,又替胡雪巖看了一回病,『望聞問切』四個字都做到,很高興地告訴古應春夫婦,說病人十天一定可以起床。『那末,張先生,』七姑奶奶說,『我留張先生住十天,肯不肯賞我一個面子?』

『言重,言重!』張醫生面有難色∶『再住十天,就到了送灶的日子了。』

古應春也覺得急景凋年,硬留人羈棲異鄉,不但強人所難,也不近人情,所以折衷提議∶『再住五天吧』『好,就住五天。』張醫生略有些忸怩地說,『我還有件事,恐怕要重託賢伉儷。』這話正好為要掀門簾進屋的阿巧姐聽見,扭頭就走;古應春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想開口相問;七姑奶奶機警,搶著悄悄拉了他一把衣服,才將他的話擋了回去。

『張先生,不要這麼說。』七姑奶奶答道∶『只要我們辦得到的事,你儘管吩咐。今天怕累了,吃了粥,請安置吧!』『粥是不吃了;累倒真有些累了。』張醫生略有些怏怏然。

七姑奶奶向來待客殷勤誠懇,煮了一鍋極道地的魚生粥,定要請客人試試她的手段;又說還有話要談。張醫生自然沒有堅拒之理;於是一面吃宵夜,一面談正事。

第一件大事,就是古應春談杭州的情形。這些話張醫生已經在豔春院聽過一遍,所以古應春不便再詳細複述,頂要緊的是證實王有齡殉節,以及由林福祥護送靈柩到上海的話,要告訴七姑奶奶。

『那就對了!我的想法不錯。』她轉臉對張醫生說∶『張先生大概還不十分清楚。我們這位小爺,跟王撫臺是生死之交;現在聽說王撫臺死得這麼慘,病中當然更受刺激。不過我在想,我這位小爺叔,為人最明道理,最看得開;而且王撫臺非死不可,他也早已看到了的,所以這個訊息也不算意外。現在王撫臺的靈柩到上海,馬上要回福建,如果他不能到靈前去哭一場,將來反倒會怪我們。所以我想,不如就在這一兩天告訴他。張先生,你看可以不可以?』

『這就很難說了。』張醫生答道∶『病人最怕遇到傷心的事;不過照你所說,似乎又不要緊。』『應春,』七姑奶奶轉臉問道∶『你看呢?』

古應春最瞭解妻子,知道她已經拿定了主意,問這一句,是當著客人的面,表示尊重他做丈夫的身份。自己應該知趣。知趣就要湊趣∶『張先生自然要慎重。以小爺叔的性情來說,索性告訴了他,讓他死了心,也是一個辦法。』『對!』張醫生覺得這話有見地,『胡道臺心心念念記掛杭州,於他養病也是不宜的。不過告訴他這話,要一步一步來,不要說得太急。』『是的。』七姑奶奶這時便要提出請求了,『我在想,告訴了他,難免有一場傷心;只怕他一時會受震動,要請張先生格外費心。張先生,我雖是女流之輩,做事不喜歡扭扭捏捏,話先說在前面,萬一病勢反覆,我可要硬留張先生在上海過年了。』此時此地,張醫生還能說什麼?只好報以苦笑,含含糊糊地先答應下來。

等吃完粥,古應春親送張醫生到客房;是七姑奶奶親自料理的,大銅床,全新被褥,還特為張了一頂灰鼠皮帳子,以示待客的隆重,害得張醫生倒大為不安。

又說了些閒話,談談第二天逛些什麼地方?然後道聲『明天見』,古應春回到臥室,七姑奶奶已經卸了妝在等他了。『今天張醫生高興不高興?』

『有個豔春老四,他看了很中意,我本來想替他拉攏,就住在那裡。都已經說好了,張醫生一定不肯,只好由他。』古應春又問,『你這樣子熱心,總有道理在內吧?我一直在想,想不通。』『說起來有趣。你曉得張醫生這趟,怎麼來的?』

這一問自然有文章### ,古應春用右手掩著他妻子的嘴說∶『你不要開口,讓我想一想。』

聰明人一點就透。古應春只要從女人身上去思索,立刻就想到方才阿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