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她遊戲人間沒插手的打算,自然什麼都由著她,怎樣都行,現在她既然已經擺開了這偌大的陣勢,開弓沒有回頭箭,燕雲所為跟姬家朝廷已然水火不容,根本沒有並存的可能,君家準備藏匿了百年的力量爆發出來,不是進就是覆滅,絕不是一個攝政王可以敷衍過去的,形勢如此,就是太平也沒有別的選擇。
小兒輩的到底天真,還抱什麼幻想?孩子抱走了一了百了,這麼拖著一點好處都沒有。雖然現在是他們佔上風,但他可不認為那姬家小子會因為生了兒子就忘了自己是皇帝,將祖宗江山拱手相讓。且看著吧,那小子雖是男兒身,可看往日行事勝過世間凡俗女兒何止百倍?早晚要翻臉的現在拖拖拉拉又有什麼意義?太平素日裡並不是優柔寡斷的人,這事委實做得糊塗!
世間做父母的總是隻會為自家孩子打算,君霐又跟傳統意義上從妻從女的慈父不一樣,偏心得厲害,太平做這麼自損的傻事,實在氣得他夠戧。
“太平,你不是大小姐了,不管你開始為的是什麼,要記著你現在已經是王了,這責任挑上了就容不得你放下,要對得起將生死交到你手裡的那千千萬萬人,女兒行事,頂天立地,容不得半點軟弱,你記住了!”君霐坐起身來,厲色道。
“女兒明白。”太平看著父親,認真地點頭,卻還是一臉淡淡的平靜。
“明白就好,就怕你犯糊塗。”君霐認真地盯著她,見她從容平淡的樣子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又懶洋洋地靠了回去,“都準備得怎麼樣了?”
這陣彆扭可算是過去了,太平也恢復了她本性裡的散漫,抱著個靠枕隨著馬車一晃一晃地漫不經心地道:“忙,忙得頭髮都快掉光了,這次偷跑了出來也一天沒閒著。”
9。軍盲(2)
一天沒閒著你還有空做了一打奶瓶?
眼見著她爹一臉的不屑,太平眼也不眨地諂媚道:“迎接您老人家大駕嘛,我就是忙死也要親自來的。”
什麼來接他,說得好聽,明明就是怕他把她那姦夫給氣死了!君霐當了她十九年爹,對她的甜言蜜語早免疫了,不過自家孩子嘛,她既然費心思哄你,總算還知道孝順,當長輩的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得跟她計較,生受了。
話雖然是不信,臉上卻還是帶出笑意來。也就他這做爹的,他家太平幾時在第二個人面前這麼過?所以說孩子還是自己的好,也不枉費他“含辛茹苦”養她這麼大。
可見天下父母最是好哄,說免疫了,其實大多都還是要帶著個問號的。
“爹呀,我給您做幾個面具吧。”
“幹嗎?”
“就蘭陵王那模樣還戴一個呢,您還不得最少戴倆?”
“……滾一邊去,少跟我這兒耍貧嘴……”
此時的燕王府,比起太平初來那幾月亂糟糟的繁忙局面要好多了,忙雖然還是忙的,但很多事情都上了軌道,井然有序起來,整個燕雲十八州在其帶領下如一架嶄新的龐大機器般高速運轉著。
燕王不在府內也沒有人稀奇,燕雲十八州說大不大說小也不是三兩個月能細細走完的,畢竟很多事情在這個年代算是匪夷所思。太平也常心中忐忑,怕有什麼不相宜的造成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看著諸事都是雷厲風行,其實那些事務想法付諸實現之前,都跟土生土長的幕僚們反覆驗證、探討過無數遍,自己還學得跟那倒黴栽在她手裡至今還未“沉冤得雪”的赤麟太女一樣,一有點時間總愛白龍魚服到民間各處去深入瞭解一下。不過因為她自己鑽這個空子陰謀陰死了赤麟太女,所以每次她出行內部都一陣緊張,從天上到地下、從內到外防得跟鐵桶一樣,難免有幾次露出痕跡給人看出來,君家在燕雲的聲譽本來就好得很,這一下更顯得她親切了,人氣直線攀升。
當然,府中如長安、洛陽等人自然知道她並沒有在燕雲境內,而是回帝都了。但除了知道真相的明緣和尚,其他人誰也沒有將之與京中剛誕生的安樂帝卿聯絡起來,只當她是親自去接應偷偷出京的君大少去了。
人說君太平愛藏慧,卻少有人知道她更善於藏拙。
別看她這麼大張旗鼓、磨刀霍霍、陰森陰冷地天天謀算著要滅人家種姓,其實她自己卻是個地道的軍盲。她不會打仗,一點都不會,連庸才都算不上,只能說是一個盲才,這在內部嫡系家僕群中已經是一個公開的秘密了。
號稱“滿門將才上下政盲”,連燒火丫頭都能培養成元帥的君家出了這麼一個異類,實在讓人不敢置信,也難怪當初剛露出點苗頭的時候君大少並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