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些什麼,努力地想要在走過的地方留下最美的記憶,卻藏不住所有的美景。
青嬤嬤披衣自偏屋出來,低聲道:“郡主,不早了,歇下吧。”
她猶在夢中,今晚文忠候府燈火通明,喜樂喧天。
“飛飛成親了。待傳遠成親後,我和爹孃就要踏上回晉陽的路。”
故鄉,在她的印象裡是父母的故事、哥哥們嘴裡說的鄉野氣息、父母年輕時的相濡以沫,而她是在皇城出生,在皇城長大,對那裡沒有點滴印象。所有關於故鄉的記憶,都是從父兄那兒聽來的。
青嬤嬤從檀香木衣櫃裡取了斗篷,小心地為她披在身上,伸手要結上面的繫帶,被素妍搶先打成蝴蝶結。
“郡主,能教那幾個丫頭的規矩都教過了,白藤學會打理胭脂鋪,還願意學管理莊子的事,雖會的不多,倒肯用心。反是那個初秋,除了一張嘴伶牙俐齒,當真沒有旁的優點。”
初秋的性子素妍是知曉的,在西北時便是這樣,大大咧咧,得理不饒人。
只是她沒想到白藤會學得如此認真,看來往後也只有白藤能做六房得力的幫手。
“嬤嬤辛苦了。先好好休息幾日,養好了身子,才好隨我去晉陽。”
青嬤嬤也是晉陽人,很小的時候,因為家貧被賣到有錢人家做丫頭,聽說虞氏待下人不錯,經過一位遠房親戚的介紹做了虞氏屋裡的粗使丫頭,又得田嬤嬤親自調教。
十九歲時,嫁給田嬤嬤的侄兒田大壯為妻,二人過了兩年平靜踏實的日子。田大壯是個石匠,那年幫靖南候府擴建屋子,一根橫樑從屋頂落下,砸斷了肋骨,沒兩日就因傷重過世。只留下青嬤嬤與嗷嗷待哺的孩子,經此打擊,青嬤嬤痛不欲生,想不到丈夫剛去,孩子又染了重疾。田嬤嬤求了虞氏,請了最好的郎中來瞧,被郎中診為“百日風”,而這是嬰孩最忌的大病。青嬤嬤只得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夭折。
一時間,她只覺天都要塌陷下來。正趕上虞氏快要生產,田嬤嬤見她獨自一人生活在莊子裡,很是清苦。田嬤嬤求了虞氏一個恩典,將她帶回府裡給素妍做乳孃。
素妍出生,虞氏便將她交託給青嬤嬤照應。
這許多年過來,青嬤嬤已視素妍如己出,素妍便是她的一切。
素妍也曾說過,會給青嬤嬤養老送蹤,會讓她下半輩子無憂無慮。
“什麼辛苦不辛苦的?能為郡主辦差,老奴心裡很歡喜。”
素妍溫和笑著,還記得她幼時青嬤嬤長得白白胖胖,每次看到青嬤嬤,素妍會想到美味誘人的白麵肉包來。明明是個人,卻不知是何緣故,她總舀青嬤嬤與白麵肉包來看。
她大了,青嬤嬤的眼魚也爬上了皺紋,原比沈氏還要年少幾歲,看上去可比沈氏大上至少十歲。
青嬤嬤看了看字,又看素妍畫的東西,“等郡主從晉陽回來,也該繡嫁衣了。”
她低頭笑著,“府裡有繡娘,讓她們忙大半月許就繡成了。”
小時候,因為繡花針紮了指頭再不肯學女紅。時過多年,她還是不想學女紅針黹,如今再學也是學不會的。不會就不會了吧,由繡娘來做嫁衣也不錯,自比她的要好。那時不學,是覺得做個深閨小姐,根本無法守護家人的平安,她想做的是一個有見地,能助父兄的人。
青嬤嬤並不勸她,就連虞氏和府中上下都不能逼她學的東西,她更不能。“郡主還得早些歇息,明日一早得去如意堂認親呢。”
明日是飛飛嫁至江家的第二天,亦是一對新人給婆母、翁爹敬茶的日子,江家上下都會聚在一處,認新婦,給新人贈禮物。
青嬤嬤生怕素妍忘了規矩,“以前郡主是她師姐,排資輪輩是她的長者,而今她嫁入江府是六太太,是你的六嫂,是她給你見面禮。”rs
☆、353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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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妍低應“我省得”,回頭笑望著青嬤嬤,“你放心,往後有六哥照顧她,我不會忘了自己的身份,看她幸福就夠了。”
“郡主待她夠好了,那些字畫可值不少銀子,還舀了銀子給她置辦嫁妝,便是親姐妹也難得尋出如郡主這般待她的。”
青嬤嬤想到素妍給的那些東西,就覺得一陣心疼,可都是好東西呢,便是那些個字畫賣了錢,就夠尋常人家吃上兩輩子。
“郡主啊,這世上有一種人,可以共患難,卻不能同榮華。見到患難時的熟人,就會想到深埋在內心的痛苦,那些